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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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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堂中刘丰年仍在骂街,将徐朝骂得一文不值,堂内婢女不忍耳闻,干脆退出堂外,且作没无闻。
  暂被困在陶府不得出入,可唐薏一点儿也不慌,莫名底气十足。
  刘丰年忽然止了骂声,指着堂外欢喜道:“稻花儿,你看看是不是有人来接你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起身望过去,一伙人正朝这边行来,人群之中那人如鹤立群,虽着一身淡雅质朴的霜色叠衫,却气质出尘。
  江观云得了消息便放下手里所有匆忙赶来陶府,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于众人面前现身。
  视那些探究新奇的目光于无物,由陶府的人引着直入偏园中。
  唐薏看到他那一瞬,心似空落一拍,终明白自己稳坐陶家偏堂中却莫名安稳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灵犀奇妙,那人似有感,亦同时抬眼遥遥对上那双清澈灵动的杏眸,原本悬着的心终在此刻松软释念,微蹙的眉头亦随之展平。
  万籁喧嚣,唯彼此交缠的的目光寂声却赛过千言。
  江观云来了,来给她撑腰。
  第二十九章 招摇
  见到唐薏的第一眼,江观云脚步加快,长腿一迈两阶,似眨眼的工夫便到了堂内,径直停驻在唐薏面前,开口便是关切,“你没事吧?可有人为难你?”
  方才隔空对视那一眼带给她的震撼尚未消全,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只觉此人目光炙热,让人难以招架。
  自己甚至不敢与之对视,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没有人为难我。”
  “那就好,”直到听见唐薏亲口说安好,那人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声线沉稳,给人的安全感十足,“陶家的事由我来善后,你安心同我回家。”
  “好。”
  二人你应我答,并没有半分出格的句子,可这氛围让刘丰年瞧在眼中便成了眉目传情,他似窥出些不得了的东西暗自笑笑,意味深长。
  得知信国公府的小公爷到此,陶夫人匆忙赶来,江观云于堂中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后便亲自出马与陶夫人周旋。
  唐薏只瞧见陶夫人请他到不远处的凉亭说话,说到激动处陶夫人头摇面摆,而江观云始终端方,单从面上也瞧不出什么。
  不多时,江观云与陶夫人一同自亭中石凳上起身,与先前相比,陶夫人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二人说着话便又重回堂前,江观云大步上阶,当着陶夫人的面拉起唐薏的手,“夫人,该回家了。”
  虽然唐薏认为他在作戏给旁人看,可这一声夫人从他嗓子里爬出来似带了妖娆的蛊惑,很轻易叫人找不到北。
  手突然被他攥住,唐薏有些懵,却在瞧见他微挑的眉梢之后再无反抗。
  “相宜姐呢?”唐薏偷偷问他。
  “一会儿由你兄长去接便好,咱们府门口等她。”他亦小声回了一句。
  行至府门这一路,江观云大可挑了僻静之处行走,可他偏不,非要拉着唐薏的手于宾客之间穿行。
  略有招摇过市之嫌。
  为表同江氏亲厚,陶夫人强撑着笑脸于众人面前亲自送他们出门,江家的两辆马车就停在正门当口。
  不过多时,在唐薏焦急的等待中刘丰年搀扶住失魂落魄的吴相宜现身。
  只瞧吴相宜惨白着一张脸,两眼发直,略微红肿,似哭过。
  唐薏甩开江观云的手奔向吴相宜,上下打量,“相宜姐,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她这一问,得了不远处的陶夫人一记白眼。
  “没有,没有任何人打我......”吴相宜摇头,连唇色都是白的,一如体内血液被烤干,他们的确无人动手打她,却有人拿着刀子往她的心上扎。
  “稻花,我先带相宜回家,”刘丰年小声叮嘱安排,巧妙扫过对面不远江观云一眼,似笑非笑,“你今日先和小公爷回府,明日一早来。”
  “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唐薏还是头回见着这般心灰意冷的吴相宜,着实放心不下。
  “相宜出了这档子事儿一时也接受不了,现在尘埃未定你先别跟着添乱,让她消化消化,听话,你明日再过来。”
  自小刘丰年比唐薏还要有主意,凡事唐薏也很听他的,每回都不吃亏,因而他如何安排她便如何应下。
  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好吧,那你们一定好好照顾她。”
  “放心,家里还有娘和李嫂子在呢。”
  唐薏只好同刘丰年一起将吴相宜送上归家的马车,待马车行远不见,她才扭回身来,走到江观云面前。
  车夫已经放好了脚凳,唐薏一手扶着车椽,一脚踏上,身后那人似怕她重心不稳,双手轻掐扣在她的腰侧,将人稍稍往上一带,唐薏便上了马车。
  这一套自然流露的关抚不止被陶家人看在眼中,亦被不知何时悄然跟出来的姚嘉念纳入眼底。
  她身形半隐在院中的花枝下,自她那个方向稍一探身便能将府门前的景致看清楚。
  只说护唐薏上马的姿态,她与江观云相识多年,他从未对自己做过一次,更别提在众目睽睽之下牵手前行。
  一股突然窜起的妒火于心胸间灼烧炙烈,目眦欲裂,碎咬贝齿,甚至失手折断了身前的花枝。
  二人入车后坐稳,马车缓缓行驶,车檐下所悬挂的银灯下流苏晃动,上头拴的银坠子时而敲打于车窗之上。
  此刻唐薏满脑子想的都是吴相宜。
  “你......”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视线又默契撞到一处。
  心虚的还是唐薏,她巧妙别开眼,故作自然,“你和陶夫人都说什么了?”
  眼前少女虽装的很像,可也难逃江观云的法眼,在他见来,她似有些羞意。
  这模样很可爱,此状态让他心生欢喜。
  其实也没说什么,无非是说自家夫人被他纵坏了,性子急,但无坏心,不过是想为友人出头罢了。
  来前听樱桃那里传出来的几句话,他便能抓住陶家的错处,一击致命。
  陶家有短处,自不敢胡来。
  当然,那些护短的话他现在不打算同她讲,眼浮笑意轻飘飘地道:“没说什么。”
  见他有意瞒着不讲,唐薏也不感兴趣追问,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方才被他一路拉着出来的场面,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正搭膝盖上的手,偷偷握紧拳头,好似他手上的温热还在。
  那久未消散的触感仍久久缠绕她的心。
  余光瞧见坐在身旁的人身形一动,而后朝自己贴来,他靠近的一刻唐薏突觉半张脸都是麻的。
  “别动。”江观云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探上她的后襟,随后拉出来一根长长的线头展在唐薏眼前,“衣服破了,当真没人动你吗?”
  尽管唐薏先前那样讲,可他看到衣衫上这道长长的口子,仍旧心下难安,生怕她同自己撒谎。
  自他手中接过线头,手又伸到后襟处,果真摸到一处凌乱,恍而道:“应是我哥护着我的时候,不小心扯破的。”
  “明天我得让她赔我身衣裳。”话是这么说,可今天这一架打的也算酣畅,自打上京,许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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