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课程后半段,我们一人对着一张复杂的圆形图表,要在剩余的时间里计算出不同维度的数据,以此推断自己出生时的行星位置。也许在其他学生看来这项工程非常繁琐枯燥,但我觉得这已经是这堂故弄玄虚的占卜课中最有趣的环节了。
  “嘿,薇尔莉特,写完了借我抄抄好吗?我实在算不出来……”
  “抱歉,我不是不想帮助你,只是你至少要找一个和你生日接近的人。”我从正计算的一个偏角中抬起头,无奈地回复着焦头烂额的罗恩,“还有,待会儿特里劳妮教授肯定会说我的计算结果是‘极其凶恶的预兆’,你确定你要抄吗?”
  罗恩立刻转换目标,把求助对象改为另一张桌子前的迪安·托马斯。“迪安,你的生日也是三月,对吧?”
  “是六月,罗恩。还有,你怎么会认为我就会写?”迪安·托马斯把又一张草稿纸团成团,没好气地说。
  快下课时,特里劳妮果然步伐不稳地绕过他人来到我跟前。她抓起我的羊皮纸,盯着上面的图表看了又看,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你生日那天,金星带来了很糟的影响……相当糟糕……它异常的亮,几乎就要烧起来……”她抬头望着低矮的天花板,仿佛能在这密不透光的室内重温当晚的天象似的。
  “可是费伦泽说金星明亮是好的预兆。”忍无可忍的我不服气地反驳道。
  特里劳妮的面色有些古怪,“费伦泽?哪个学院的?”
  自知失言的我决定用科学转移话题:“那不重要。还有,金星本身又不会发光,它的亮度全是日光的反射——您怎么不说是太阳的影响?”
  因为我又一次试图在魔法世界弘扬科学理论且无礼地亵渎了太阳的光辉,哑口无言的特里劳妮选择将怒气转化为大量的课后作业,并平等地布置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对于一些在数字上不太灵敏的学生来说,本周的娱乐时间都要因此泡汤了。在哈利的劝阻下,罗恩没有责怪我,只是神情充满了浓重的哀怨:“我不是反对你跟她顶嘴,但你至少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吧?”
  “怎么,顶嘴就顶嘴,还需要挑日子吗?”我斜睨了他一眼,把那张写满“不祥”的图表叠好夹在课本里。
  “他是说,希望你下次等到她布置完作业再惹她生气。”一旁的哈利解释道。
  “……你们还期待有下次啊?”
  “是啊,毕竟还挺有意思的。”罗恩耸了耸肩。“但如果你能跟斯内普顶嘴,大概会更有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罗恩就又否认了自己的设想,“不,你才不会跟斯内普顶嘴,毕竟你是如此爱他。”像是想要激怒我让我现场同他展开一场有意思的斗嘴,他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促狭地说。
  可我就偏不遂他的愿,和战斗力太低的男生吵架只会拉低自己的水平,更何况,他的话正确得让我挑不出一丁点毛病。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比诚恳地认可了罗恩的评价:“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非常爱他,爱他爱得要发疯。”
  除了罗恩和哈利以外,教室里其他尚未离开的学生都笑了,在他们心中这一定是个比氪星更通俗有趣且毫无理解门槛的笑话,而我也因此成了这间屋子里出现过的疯癫程度仅次于特里劳妮的女巫,或许还能与她平分秋色呢。
  “你真该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罗恩有些畏惧地看着我,哈利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以霍格沃兹闪电般的八卦扩散速度,最迟今晚这句豪言壮语就能传到斯内普的耳朵里。我很期待他得知这句话之后的反应——虽然它并不是个玩笑,但我依然希望他会因此愉悦地笑起来。
  晚餐前,我在图书馆偶遇了结束古代如尼文课程的德拉科。他把厚重的《魔法图符集》往桌上一丢,发出的震响让刚刚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赫敏翻了个白眼,并毫不犹豫地起身寻找别的座位去了。
  “怎么?我故意的。”德拉科恶劣地说。
  我假装没注意到他投向我的视线,低头继续观察面前的星象图,希望德拉科能自发停止这种公开交流的危险行为——三强争霸赛临近,我现在已经是伏地魔预定的活靶子了,他更应该与我在表面上划清界限才是。
  德拉科今日的理性和他的脾气成反比,非但没有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反倒把它当成了无情的忽视。他直接在我身边坐下,打开那本《魔法图符集》,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冷冷地讽刺道:“怎么?候选的勇士不屑于与差生交流吗?”
  我紧张地观察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我们,所幸刚开学的图书馆并无多少学生。距离我们最近的赫敏正在奋笔疾书,我注意到她面前堆着的都是和家养小精灵有关的古籍。
  “怎么?今天您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我亲爱的德拉科小少爷?”我转过头,俏皮地小声说,“什么候选勇士啊,报名都还没开始呢。”
  “反正你也一定会报名的,对吧?”德拉科的语气缓和了些,可能是我对他的爱称起了效果,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没有真的因此生气。“说实话,那的确很危险……你想好了吗?就为了那一千加隆,连小命都不要了?”
  如果我对德拉科的了解不够,很可能会把他趋于不悦的态度误会成对我的参赛资格的嫉妒——当然并不是,他只是在别扭地表达担心而已。“好吧,我承认我爱财如命……但这次我想要的,是比金钱和荣誉更有意义的东西。”
  “得了,生命才是最有意义的东西!”德拉科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规劝道。
  对于他的论断,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写着特里劳妮布置的关于星象的论文。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写了会儿各自的作业,直到德拉科低低的抱怨传入我的耳朵里。“该死的,这些如尼文真难懂……”他有些烦躁,面前书籍的深色内页上落了好几根被他抓下来的淡金色头发。
  “谁让你不跟我继续选占卜课。”我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着——虽然占卜课的内容对他而言也没有好懂到哪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德拉科做出了夸张的疑惑表情,仿佛麻瓜广告里负责引入商品主题的参演人员,“这个时候,如果我有一支如尼文点读笔就好了!”
  “……”
  “你是不是有一支呢?”他继续说着,但语调逐渐变得凶狠,接着,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愤怒的恍然大悟,“哦,差点忘了——你把它送给了格兰杰,而不是我!”
  ……原来你小子在为这个生气啊!
  “拜托,当时你又没说你打算四年级选古代如尼文,我上哪猜得出?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是吗?我以为你在占卜课上学到的知识足以让你把一切都算出来呢!”
  “抱歉,我学艺不精。不过相信我,特里劳妮如果听到你如此高看她的教学能力,她绝对会痛哭流涕地挽留你回去继续上课的。”
  “得了,她哪怕拿三强争霸赛勇士名额跟我换,我都得考虑考虑……”
  “你不用为难,她没这个资格。”我笑着拍了拍德拉科的后背。实际上,这所学校里只有邓布利多一个人有资格——或者说,有“监守自盗”的机会。他本可以动用校长的特权暗中选定最有可能获胜的学生代表霍格沃兹出战,但我被他选中则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