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他当时正在给小金大腿讲民间的女儿家有多难过,说着说着就看到朱丽儿神色仓皇的找过来,说是见到了当初杀害她爹的凶手。
  凶案发生在蜀中,却在中牟发现了凶手,朱丽儿指认的那人还是李县令的夫人,要不是她言之凿凿确定就是李县令夫人,苏景殊甚至觉得她在胡乱攀咬。
  好吧,他现在还依旧觉得朱丽儿认错了人。
  朱丽儿说十年前她娘病逝,她爹擡了房小妾进门,那小妾名为张银花,进门後待她极好,没想到就是那麽个温柔和善的女人会趁她爹受伤的时候将她爹害死。
  苏景殊觉得这个案前提要隐藏了狠多消息,最最重要的就是张银花为什麽要杀她爹。
  吴氏和胡西霸杀周家大哥是为了周家的家産以及当一对儿名正言顺的原样,张银花为什麽要杀夫?
  如果是为了钱财,朱丽儿刚才说的时候应该会提到,但是她刚才什麽都没有说,只说张银花杀了她父亲才让她沦落到人贩子手里。
  而且世上哪儿有那麽巧的事情,前脚刚说她爹被长钉所害,後脚杀父仇人就出现在跟前,不可能啊。
  别的不说,成亲总讲究门当户对吧。
  李城南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年纪轻轻便已经当过好几个地方的县令,他的妻子不说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娘,家世也不会和他差太多。
  朱丽儿说杀害她爹的凶手是她爹的小妾,就算本朝二嫁很常见,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连接触的机会都几乎没有,怎麽可能成为一家?
  苏景殊拍拍脑袋,感觉cpu有点过载,“先生,您是不是也觉得很不合理?一定是朱姑娘看错了对吧?”
  公孙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李县令来中牟之前在蜀中任职,他夫人是蜀中人氏。”
  苏景殊:啊?
  难不成是真的?
  赵仲针两眼蚊香圈,“先生,这是不是太巧了?”
  让他来捋一下现在的情况。
  十年前朱丽儿的爹被小妾杀死,她爹死後那个小妾跑了,她沦落到人贩子手里辗转来到念奴娇,然後一直在念奴娇里当端水丫头。
  李城南夫人以前是朱父的小妾,杀了朱父之後嫁给了李城南,然後随着李城南来到中牟县生活。
  朱丽儿在念奴娇的时候不能出门,李城南夫人也不会去烟花之地,两个人同在中牟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今天官府派兵将念奴娇中所有人员都带到县衙,朱丽儿才知道她的杀父仇人也在中牟。
  应该没什麽漏掉的信息吧?
  不是,先生您自己想想,这合理吗?
  两个少年郎恍恍惚惚,坚决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公孙策安抚的拍拍他们的肩膀,“如今离朱姑娘之父被杀已有十年,朱姑娘连她父亲葬在何处都记不得,怎麽确定李县令夫人就是杀害她父亲的真凶?”
  苏景殊缓缓神,回道,“她说她的杀父仇人眉间有一颗痣,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可是世上眉间有痣的人那麽多,她怎麽确定李县令夫人就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
  公孙策垂眸想了想,找到朱丽儿仔细询问她父亲被杀的线索,然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朱丽儿被带下去,苏景殊这才问道,“先生,您觉得会是同一个人吗?”
  他再听一遍还是不觉得。
  赵仲针也不觉得。
  公孙策走南闯北那麽多年,知道世上什麽样的巧合都能发生,朱丽儿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还得看李县令夫人那边是何情况,“景哥儿,李县令待会儿设宴款待包大人,你和包大人一起出席。”
  苏景殊打起精神,“先生有何吩咐?”
  公孙策慢条斯理的说道,“李大人在蜀地成亲,对在蜀中任职的那些年颇为怀念,景哥儿是蜀中人氏,应该能和他聊得来。”
  苏景殊一点就通,立刻拍着胸口应下来,“先生放心,我陪客很有经验,一定把李大人陪的找不着北。”
  套话是吧,他懂。
  赵仲针遗憾的摇摇头,他怎麽就是京城人氏呢?
  公孙策无奈,李县令是主家他们才是客人,就算要套话也不能喧宾夺主。
  苏景殊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看屋里的李县令已经离开,然後进去和包大人说朱父被杀的最新线索。
  包公:???
  怎会如此?
  苏景殊建议道,“大人,您可以将李县令的夫人一起请来吗?”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县令这个蜀中女婿到底还是远了一层,不如他们老乡之间直接对话。
  虽说男女有别,但他还是个小孩儿,旁边又有那麽多人陪着,不用讲究男女大防。
  以前总嫌弃长的晚和同窗们格格不入,现在这种时候长的晚还是有好处的,不愧是他的个头儿,就是懂事。
  小小苏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夸起自己来毫不含糊。
  包拯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李城南是个糊涂县令,当官糊涂感情上也精明不哪儿去,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不如直接见他夫人一面。
  赵仲针兴致勃勃的问道,“包大人,我和公孙先生能蹭饭吗?”
  吃不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想知道县令夫人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包拯叹道,“殿下,这得看李县令同不同意。”
  时候不早了,他先去找李城南。
  红日西斜,的确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
  等饭的这点时间里苏景殊和赵仲针继续分析县令夫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凶手真的是她,她为什麽杀害朱丽儿的父亲?
  朱丽儿的父亲是什麽人?难不成是强抢民女的恶霸?还是说他平时对家里人非打即骂,打的小妾忍无可忍所以只能痛下杀手?
  这些问题朱丽儿那儿问不出来,她只知道她爹对她特别好,回忆当年也会美化她爹的形象,还得从县令夫人身上下手。
  另一边,李城南哀哀戚戚回到房间,看到同样刚从外面回来的夫人悲从中来。
  包大人让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前去,是不是委婉的劝诫他们夫妻俩今後就算过的穷苦也要不离不弃?
  他是个失职的县令,此事汇报上去十有八九要被免职,免职就没有俸禄,他们夫妻也不能只靠家人接济生活,今後肯定要过几年苦日子。
  包大人询问他们夫妻感情如何,定是问他们夫妻能不能共患难。
  夫人,为夫对不起你啊。
  县令夫人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眉间一点痣不损颜色,不施粉黛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平日里烧香念佛,出门遇到无家可归的乞儿从不吝啬钱财,今天县衙来了那麽多被拐骗掳卖的可怜女子,账面上的银钱不够她想也不想直接拿出家里的钱来垫,身体虚弱也还是在外面安慰了那些女子一下午。
  让百姓来说,他们夫妻俩都是顶顶好的大好人。
  如果县太爷能硬气点就更好了。
  李城南回来後愁眉不展,夫人不明所以,“夫君,你怎麽了?”
  “夫人,是为夫对不起你。”李城南握住发妻的双手,一脸凄楚,“为夫无能枉为县令,包大人亲临中牟审案,为夫罪无可赦,今後要委屈夫人陪为夫过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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