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是真到这一步还是忍不住再骂一句:去死吧渣男。
秦香莲连忙擦了眼泪,“民妇只想要回丈夫别无他求,五项大罪会死,那改为一项怎样?”
公孙策擡眸,“秦娘子,王法无情,非是你随意加加减减之事。”
秦香莲摇摇欲坠,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那、那民妇不告了。”
苏景殊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你和冬哥春妹又该如何自处?”
陈世美若认了秦香莲,便是认了欺君之罪,为了活命他不可能认下糟糠,可想而知此案一旦开查,夫妻二人必定会撕破脸面。
秦香莲进京寻夫,目的是希望妻有夫子有父。
陈世美俯首认罪,落在包大人手里是开铡问斩。
陈世美咬死不认,即便秦香莲不再追究,她的夫孩子的父也回不来。
此题无解。
展昭不动声色的擡眼,没想到这小郎君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缜密。
秦香莲浑身虚软扶着椅子坐下,“还能如何,只能自认命苦带上孩子回均州,有朝一日世美他良心发现将我们母子认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景殊深吸一口气,很想说指望渣男有良心不如期待天上下红雨。
他都抛妻弃子入赘皇家当驸马了,今後和公主有了孩子还能想起来他们母子三人才怪。
然而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秦娘子已经那麽凄惨,她自己已经做出选择,旁人无权指手画脚。
公孙策偏头看看展昭,似笑非笑。
展昭察觉到他的视线,站在旁边抱着剑不动弹,只是周身气势越发肃杀。
他虽是公差,却依旧留着几分江湖意气,今天跟着一起过来就是想着如果秦香莲放弃状告负心汉,他还能兼职当免费打手把陈世美揍一顿出出气。
开封府的展护卫不能打架斗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义士可以,他展昭可不是只有一个身份。
好心人路过京城套负心汉麻袋胖揍一顿然後扬长而去,无凭无据便是开封府也不好抓人。
揍陈世美一顿虽然无济于事,但也聊胜于无。
可若秦香莲心里还有那负心汉,既不愿牵连孩儿也不愿让那负心汉伏法认罪,那他连套陈世美麻袋的理由都没法找。
罢了罢了,连包大人都愁的揪头发,他就不在这里自寻烦恼了。
秦香莲去意已决,公孙策和展昭没有再说什麽,趁天色还早很快起身告辞。
苏景殊跟着他爹一起送客出门,看着不远处威严肃穆的开封府衙,一时间心情复杂,“公孙先生,案子就这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公孙策轻笑一声,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小郎君只需要知道,包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包青天,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含冤受屈。”
当朝驸马如此行径,即便秦香莲不告,包大人也会找机会将事情捅出去。
人在做,天在看,抛妻弃子还想荣华富贵,做梦呢?
若天下读书人都有学有样,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苏景殊愣了一下,正要再问些什麽,又看到公孙先生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睛,俩人心照不宣的闭上嘴巴,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子俩目送公孙策和展昭回开封府,等俩人进去才转身回去。
苏爹:“这下高兴了?”
傻小子和那秦娘子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他这是急什麽?
小小苏重重点头,“高兴!”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他人不在江湖也能行侠仗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程夫人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到蹲在台阶上有说有笑的父子俩,“秦娘子的事情解决了?”
“会解决哒!”苏景殊凑到娘亲跟前,掰着手指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程夫人带着父子俩进屋,牵着小儿子的手慢条斯理的说道,“娘今日去拜访你二伯娘也颇有收获。”
苏洵科举不顺,他二哥苏涣却是在二十四岁时便中了进士。
苏涣高中之後一直辗转各地为官,如今正在开封府治下的祥符县当县令。
常言道县令是七品芝麻官,但是并非所有的县令都是七品。
就拿本朝来说,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三地的县令是正六品,而开封府治下的开封、祥符两县的县令都是正五品。
五品官员已是可以封妻荫子的存在,苏涣在祥符县为官,其妻杨夫人和三个儿子都在汴京城中生活。
苏洵兄弟三人,长兄早逝,他和仲兄关系亲密,先前在眉州时两家就没断过信件,如今到了京城自是要上门拜访。
程夫人将眉州的生意处理的干干净净,不意味着她到京城不会重新开始,有二嫂带她打入汴京的交际圈,她才好为年後的生意做准备,“乐平公主三日後要举办赏梅宴,二嫂也受到邀请,且可带一人同往。”
苏景殊:!!!
什麽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虚假的一家之主:束手无策,叹气气.jpg
真实的一家之主:驸马有问题找公主说啊!
老苏,你快学学!
第5章
*
读书人不事生産,苏家也不例外,财政大权掌握在程夫人手里,田産和生意都是她在打理。
家里的情况苏景殊很清楚,他们家本来没多少田産,他娘嫁过来之後才慢慢置办田産张罗生意。
虽然他爹在後世名气很大,但是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他爹他娘成亲是绝对的门不当户不对。
他们家往上数几辈在眉州都名声不显,到祖父苏序时只在乡下有田一顷城中有宅一座,说是书香门第都有些擡举,顶多称得上是耕读传家。
家里有祖父撑着,两个伯父都早早考中进士外出为官,他爹不用养家,年轻时那是相当的不着调。
七岁开始读书,和所有熊孩子一样看见书就烦,让认字不认,让学句读不学,让写文章更是做梦。
偏偏他祖父是个也是个心大的,前面两个儿子读书自觉他没怎麽管,小儿子读书不自觉他也不管。
不学就不学,家里养得起。
于是他爹就真不学了,十几岁就开始学着李白任侠游天下,後来到了年纪回家成亲,该不学还是不学。
据说他爹他娘的婚事当年惊呆了一衆乡邻,甚至连祖父都以为亲家脑子进水了。
他外公程文应官职不低,说是之前在外查案时遇到过正在京城游历的他爹,相处之下觉得此子不凡,又恰好是同乡,于是在回眉州老家省亲的时候便主动提出结亲的意思。
苏景殊不知道他外公是怎麽看出来年少浪荡的他爹有不凡的潜质的,反正按照历史的走向来说,老头儿这一眼没看错。
《三字经》里说他爹“二十七,始发愤”,但是他娘说家里有孩子之後他爹就开始收心了,奈何当时觉得读书没什麽难的,同辈中没谁比他更高明,仗着聪明态度很不认真,于是意料之中的连解试都没考中。
就很尴尬。
也就他娘脾气好有耐心,换个人过来可能就懒得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