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爹,你怎么来了?”
  宋观南在他身前站定,揣着手眯着眼睛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我不能来?”
  宋璟言起身行礼,不等宋观南坐好,已经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有事叫我便是,还辛苦父亲跑一趟。”
  宋观南端着茶抿了一口,也不跟他兜圈子,“坊间传闻,是你让人传的?”
  宋璟言坐回躺椅上,将桌上的葡萄整盘拿了过来放在膝盖上,一边捏着葡萄往嘴里送,一边点头,“是。”
  “胡闹,妄议皇家秘闻,让太子和裕王沦为笑话,你当皇上是摆设。”丞相斜眼看他,语气说不上严厉,却带着一股压迫气势。
  宋璟言把葡萄皮吐到桌子上,抬眸轻笑,“威严是靠自己挣的,他若不做出这等事,别人如何会说。”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璟言,爹知心疼璟琛,替他抱不平,可为人臣子,固有所不得已,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
  “爹。”宋璟言开口打断他,“皇上好色昏庸,贪恋权势,宠信佞臣,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功臣,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
  “慎言!”宋观南眼神凌厉的看向他,同时将茶杯放回桌面上,力道不重,却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声音很大。
  杯里的茶水溅出来,落在桌上,晕开一小片。
  宋璟言抿了下唇,没有再开口,捏着盘中的葡萄在指尖转了转,眼神晦暗。
  言秋伸着脖子看了过去,视线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他们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听的懂,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太子吃屎的传言是宋璟言让人传的?
  几乎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他身侧的言秋满眼疑惑,他为什么不知道。
  挠了下头,忽然感觉好痒。
  好像要长脑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璟言将葡萄盘子放回桌子上,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宋观南。
  “爹,你让哥哥隐藏锋芒,让我装傻装病,无非就是皇上猜忌,得鱼忘筌,你步步退让,可是他呢。”
  宋璟言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带着些沉痛,“大舅舅战死,小舅舅断了一条腿,姑姑孩子夭折,与孩子再无缘分,这些都是意外吗?都是巧合吗?”
  他语速不快,音调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每一句都能让人心揪着疼。
  “外公一生为国征战,战功无数,如今被下了军权,每日待在府里,垂垂老去。”
  乱世出英雄,盛世无将军。
  外公舅舅和那些将士们造就了如今的盛世,可这盛世却容不下他们。
  不可悲吗?
  宋观南不再开口,这些他如何不知,明知幕后是何人做了手脚。
  他不是忠君,是不得不忠君。
  就算是卸甲归田,皇上依旧会猜疑忌惮,到那时他无权无势,便只能任人宰割,家破人亡。
  至少现在,他站在权力顶端,能让皇上投鼠忌器,能护着一家安全。
  宋观南目光深邃锐利,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久久不语,良久眸光一闪,起身拍了拍宋璟言的肩膀。
  “你说的为父都懂,不到万不得已,为父不会选择,宋家和白家四百多口人,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言秋揉了下耳朵,见他们如此烦,实在有些想不通,旋身从房梁上落下来,跪在宋璟言身侧,开口提议,“主子,可要属下进宫杀了他。”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宋观南:……
  宋璟言:……
  宋观南嘴角一抽,摆摆手,“你最近不要惹事,消停点,我回去了。”
  刚刚转身,便听到言秋又补了一句,“属下进宫杀了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宋观南眼皮跳了跳,快步走出眠风院,回头看了一眼费力解释的宋璟言,嘴角勾了一下。
  恶人自有恶人磨。
  转身时嘴角拉平,眼眸深沉狠厉,“行知,找个替死鬼,将尾巴扫干净。”
  “是。”
  行知恭敬的应了一声,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宋观南那边走的潇洒,宋璟言却头疼了,“你知道皇宫防卫多严吗?”
  “属下进去过,不难进。”言秋语气淡淡,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宋璟言揉了下太阳穴,“杀了他然后呢,太子,荣王,裕王三方势力争斗,引起内乱?”
  言秋眉头微皱,认真的想了一下,“都杀了。”
  宋璟言一噎,端着那盘葡萄塞进他手中,“你吃葡萄。”
  言秋低头看着葡萄,颗颗饱满,让人口齿生津……
  第19章 吃了就不疼了
  抬手摘了一颗塞进嘴里,甜中带着点微酸,汁水丰富,连皮一起吞咽后才想起刚刚的话题,抬头看了眼天色。
  “主子,属下进宫杀了他。”
  刚刚躺回摇椅上的宋璟言瞬间坐起身,盯着身侧跪的笔直的言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指了指他手中的葡萄。
  “不吃,就放回来。”
  言秋将盘子搂紧,“谢主子赏赐。”
  话音未落,人已经原地消失,钻回了房梁上。
  盘中的葡萄没剩几颗,宋璟言估算着时间,在自己杯中倒了杯热茶,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抬眼就看到言秋抱着空盘子,出现在了身侧。
  “喝茶。”
  言秋看了眼桌子,一壶茶,两个茶杯,一只是刚刚宋丞相用过的,一只是宋璟言的,抿了下唇,“属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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