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分界 第407节
胡麻笑道:“你到了我这矿上,难道还能缺了口饭吃?”
其实他心里倒也不以为然,这把锯齿刀,确实跟着自己,沾了不少血,也就早发现,它有了一点凶气,某些时候,甚至比红木剑还好用,但这点子凶气,也没到这么离谱程度。
而这黑色骨头,是五煞神留下来的,当然有着惊人的煞气,可吓走堂上客。
但这骨头里,已经没了意识,等闲也不会作乱,瞧着凶,其实安全,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那便尊重一下对方的行当。
如此安排着孙家老七留了下来,便见他夜里派了小使鬼出去,不知问了一些什么当天夜里,便让仆人去谷外找了几株槐木,削木作匣,外面淋了鸡血,又画上了一些古怪名目。
第二天起来,将锯齿刀用红纸一层层裹上,又放进了匣子里,然后,烧香上供,磕头祭拜了一番,这才正经八百的放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至于那块骨头,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胡麻接了过来,找了个坛子放了进去。
保证了这块骨头不会有事,孙家老七才放下心来去了。
走前留了条子,约好了半个月后取刀,胡麻心里,倒是对这把即将改头换面的新家伙,有了一些期待了。
至于其他的,倒不着急,一边打点着矿上的事情,一边等着孙老爷子那边给自己信儿。
如此在矿上呆了七八天时间,眼见得矿上有了银钱,各项事务也稳定下来了,对于自己入府之后的状态,也已适应的差不多,便也在这时,孙家老爷子的小使鬼,也派了过来。
当时却是一阵阴风,忽地从谷外冲了进来,连红灯笼都吹得来回晃动,然后一抹粉影,直入矿上的大堂而来。
小红棠正在房梁上,抱着红木剑在那里玩呢,忽然感觉到阴气入谷拎起红木剑就冲了出去,顿时将那直冲了大堂来的影子吓得一溜烟倒退,直退回了谷里。
两边正斗鸡似的瞧着,一见不妙,便要掐到一块,胡麻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忙出来了,定盯看去,道:“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那道阴影就地一转,却是变成了一个穿着戏服,涂脂抹粉的女子模样,咿咿呀呀地道:“胡老爷在上,奴家是奉了咱家孙老爷之命,过来送信的……”
那女鬼飘向前来,依依向胡麻福了一礼,委委屈屈地道:“只是你家使鬼太凶,见了便要打人,也真是奴家命苦,跟了那姓孙的老不死,天天被人呼来喝去,如今送封信还要被人刁难……”
“?”
胡麻都愣着了,送信就送信,怎么上来就诉苦?
怎么着,瞧你这么委屈,我还得当你面打了咱家小红棠给你出气不成?
倒是觉得孙老爷子这使鬼与别个不同,便笑道:“委屈了你,待会给你上炷香,你且说过来捎什么信?”
“老不死的说啦……”
那女鬼咿咿呀呀地道:“三天之后,便是一钱教教主上善玄真妙姑寿诞,各方好友都要去祝寿的,想请着胡老爷一并往石马镇子去呢……”
“终于到时候了?”
胡麻听着,心情也顿时畅快,笑道:“那你放心,回去禀告你家老爷,我定如时赶到。”
心里倒是有些好奇,说好的是要引荐那位不食牛的高人给我认识,如今却说这一钱教的教主寿诞,请我前去,难不成,这位教主,便是那不食牛教的高人?
这关系却又是怎么论的?
第417章 失踪的阴将军
“马爷,您是继续在这里养着,还是跟我去镇子上逛一逛?”
到了这一天,胡麻一早收拾好了行头,在谷里逛了一逛,看了看躺在谷里的马爷。
马爷大眼睛转过来瞅了胡麻一眼,便又转了过去,都懒得搭理他。
“那你不去,我就牵着那头驴了。”
胡麻也没办法,这位马爷之前经历了在这山谷里几次险死还生的事情,心情很不好,许是挫败感太严重了。
明明是那么危险的一次,满谷里都是随时有可能要了人小命的危险,偏偏自己这么大一块,硬是一点没碰上,这简直比人创业三十年一事无成的打击还要厉害。
由得它在谷里歇着,胡麻去牲口棚里牵了驴。
这段时间它是一点事没有,只是悠哉悠哉地躲在了马厩里欣赏着那几匹母马,眼神猥琐,眼见得身子都肥了一圈,若是再不牵出去遛遛,怕是明年这矿上,就要多几头骡子了。
带了它出来,正要出谷去,便忽见老算盘也换上了一身皱巴巴的新衣裳,手里拎着烟袋杆头上还戴了一顶黑狐皮帽,也跟着出来了。
胡麻便笑道:“你不在矿上守着,跟着我干什么去?万一出了点子事,好歹这矿上能有个说话的人呢!”
“能有啥事?”
老算盘道:“钱粮的事情,我老人家都解决了,矿上的大部分割肉工,也发了工钱回去种田了,如今这矿上太岁血肉都还枯萎着,就是想贪,也没啥油水。”
“再有什么大小不严的,你那几个师弟,我瞧着也蛮机灵的……”
“除了那个爱使叉子的!”
“……”
“那是你解决的?”
胡麻听着都离奇了:“那是人家孙家的老七给送过来的呀……”
“若不是我当时挑起这个话口,他们家能给?”
老算盘理直气壮,又道:“你这次别想扔下我,我得跟着你看看去,这段时间里,那一钱教的底细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在这西岭一带闹得厉害着呢。”
“教众都不安分,一心想造反。”
“你年纪轻轻的,跟他们打交道,万一被忽悠地跟着闹事,那不连累了咱安分守己的红灯会?”
“我去了帮着你把把关,省得你江湖经验少,被人骗进了教里,脱不得身。”
“……”
“那行吧……”
胡麻暗想着,大概这世道真要乱起来了。
以前人尽皆知的明州第一大害红灯娘娘会,如今也成了安分守己的。
关键是与自己现在接触的那些来看,这话竟好像也没毛病。
说着便等了这老算盘去牲口棚里牵匹马出来,孰料,自己刚刚都没使唤动的马爷,一见老算盘出来了,居然也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大眼睛深深地看着老算盘,一副要跟着的模样。
胡麻都惊讶了:“这是怎么着?”
老算盘顿时有点尴尬:“上次答应了它一点事,还没办妥呢……”
胡麻好奇道:“什么事?”
马爷顿时转头,眼神不善地瞪了胡麻一眼,胡麻只好摆了摆手,道:“不问了。”
二人一驴一马,这才晃晃悠悠出了谷,胡麻偏坐在了驴背上,顺了山里的小路走着,马爷就跟在一边,老算盘则是背了自己的小包袱,跟在了马爷屁股后头。
走了几里路之后,胡麻又忍不住好奇了,道:“马都跟出来了,你怎么又要在后面走着,还舍不得骑不成么?”
老算盘黑着脸,紧跑慢跑,喘着粗气道:“不还是因为上次答应它的事没办,心里不高兴呢?我现在骑上去,它能把我丢下来……”
“……”
那带了这匹马,还不如不带呢……
胡麻都有些无语,但毕竟不了解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便也只骑了自己的驴走。
老算盘几次犹豫,眼神暗示胡麻把驴让出来,胡麻也只作看不见。
反正只是慢悠悠走着,想来老算盘老当益壮,跟得上。
这一路走了大半天的工夫,行程都在山里,遍目可及,都是连绵的山头,偶尔看到一两处谷间溪边的村寨,也都只是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想是躲避外面灾乱搬进来的,倒也无甚稀奇。
但是跟了胡麻出来的老算盘,却似乎对这些山里的人家很感兴趣,每看见一个村子,都要停下来,左观右瞧,有时候还得往村子里去一趟,看看鸡舍,瞧瞧猪圈啥的。
冷不丁被个抱了娃的农妇看见,吓得拿了擀面杖远远地看着,还以为是村子里跑进偷鸡贼来了。
胡麻没有跟着他进去,只在村子外面等着,见他又灰头土脸的被一条狗追出了村子,便笑了道:“你这是在寻什么东西?”
“不还是那个阴将军?”
老算盘没好气地道:“小门小户的没点眼力见儿,我老人家是救她们命哩,倒以为我是进村里来偷鸡的……”
一边骂着,一边把袖子里藏的鸡蛋揣进了怀里。
‘这真他娘的是贼不走空啊……’
胡麻看着,都无语了,道:“你担心那阴将军会跑到村子里来害人?”
“之前不是组织了人手出来找过,却是一点动静也没寻着?”
“……”
矿上跑出来了这么个东西,也很是紧张了一阵子,周大同,周粱,都带了队到血食矿附近搜寻过,后来孙老爷子那边,据说也安排了人手,进山里找过几趟。
当然,对孙老爷子那边,却没说是“阴将军”,只说是跑出去了一具妖尸,他们矿上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要让其他人都小心着。
可找了这么久,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渐渐地,大家也都松懈下来了,甚至都把这个事情淡忘了。
“让人心里不踏实也就在这。”
老算盘听了胡麻的话,却是皱起了眉头,低声道:“那阴将军没有成形,但本性还是在的,刚跑出来时,多凶狂?而且它跑出来了但也应该跑不了多远,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说着自己声音里都带了些疑惑:“这玩意儿的天性,倒与僵尸差不多,受本能驱使,吃人饮血,按理说躲不了这么严实。”
早先见一直寻不着,而且自己如今心里事也多,胡麻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听了老算盘提醒,才微微皱眉,道:“僵尸旱魃,有寻冤亲血债的习性。”
“这玩意儿是庄二昌的大徒弟所化,会不会被吸引过去,害他家人了?”
“……”
“没有。”
老算盘皱了皱眉头,道:“此前问过了,那庄二昌的大徒弟姓曹,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如今活得好好的,还不知道她儿子死了的事。”
“况且寻冤亲血债的习性是由僵尸自己血脉形成的,但这行子还不一样,是被太岁血肉里的邪气影响了,这邪气压过了他本身的血脉本能,倒不一定会害亲人。”
“……”
听他这么说着,胡麻也跟着糊涂了,笑道:“那照你这么一说,这事倒是邪乎起来了?”
“与太岁老爷有关的,哪有不邪乎的?”
老算盘也拍了拍手,望着这山野林间,长叹道:“反正如今瞧着,确实是寻摸不见了,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东西比咱们想的还脆,一跑出来,就化了,不知烂在了哪个角落。”
“另外一种……”
微微摇头,道:“啧,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若他在矿脉里得了道行,那出来便是阴将军,虽然邪性,但也是个正物,但既然没有成形,那便有可能朝了妖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