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将少女埋在了颜月山庄里的一棵大桃树下，她记得这棵树，小姑娘刚来魔教那会儿，晚上想家了就和她说大桃树的故事。
  将少女安葬好后，她又将颜月山庄重新修缮好，虽然比不上以前，但也算干干净净。
  她在颜月山庄住下了，陪着她的小姑娘。
  偶尔她才会出去，看看那个痛不欲生的男人。
  *
  萧季白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少女。
  床上空空如也，少女不见了，有人趁他毒素发作，偷走了他的棠棠。
  他想起了玉玲香，那天玉玲香突然闯进来，抓着他的衣领，眼睛通红，像是要杀了他一般。
  是她，是她偷走了棠棠。
  萧季白跑出去疯了一样寻找，可是找遍了，也找不到，棠棠好像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魔教消失，武林盟也不复存在，整个江湖重新洗牌。当年颜月山庄的惨案也被翻了出来，原来当年江湖上秘传有一本武林秘籍落在颜月山庄里，修炼这本秘籍上的武功能够天下无敌，称霸江湖。
  江湖上的人都为之狂热，尤其是武林盟中的人动了歪心思，三两勾结，狼狈为奸，竟为了一本秘籍冲进颜月山庄，整个山庄上下几十口人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唯一逃出来的庄主之女颜棠，也在那群人的追杀中不知所踪。
  更让人心惊的是，颜月山庄根本没有什么武林秘籍，所谓的武林秘籍，不过是神医谷用来算计颜月山庄的幌子。
  神医谷打着悬壶济世的名号，可是武林中谁不想分一杯羹，当年前武林盟主和他的儿子遭人算计，就有神医谷在其中推波助澜，只是没想到他们运气好，逃到了颜月山庄，颜月山庄地理偏僻，派去的杀手不幸被颜月山庄的人认出，为了不暴露神医谷，神医谷想了个计谋，假借武林盟那些虚伪君子的手，血洗了颜月山庄。
  这件事一出震惊了整个江湖，谁也没想到神医谷和武林盟竟然干得出这种事来。
  萧季白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整个人都恍惚了，神医谷生他养他的地方，竟然这样肮脏不堪。
  他回到了悬崖下的小村子，不去管神医谷最后怎么样了。
  夜晚他独自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又想起了少女，想起了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小女孩。
  那天是他出谷行医的最后一天，队排的很长，师伯站在旁边，看着每个被救治的人对神医谷感激涕零，高兴得一直歪着嘴角。
  小女孩是最后一个病人，她小小的身躯跪在他面前，浑身是伤，不知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看向他的眼里充满了亮光。
  师伯也看见了小女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满脸忌惮，师伯叫他不要管，，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伤这么重，早就出气比进气还多救了也是白救。
  师伯使了眼色，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出现，似是来抓小女孩的，他们说小女孩一家私藏秘籍，勾结魔党，想要搅乱江湖，是罪人，不能留。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他看着小女孩满身是血，那双眸子很亮，紧紧的看着他，充满了希冀。
  师伯催他回神医谷，他是神医谷最优秀的弟子，今天是他的奖彰仪式。
  耳边都是师伯的催促，和那几个人的声音，嘈杂，乱作一团。
  “既然罪不可赦，那便自生自灭吧。”
  他这样说。
  摒弃了一直以来的医德和良知。
  他忘了，神医谷救人，不问善恶，只问伤病的轻重缓急。
  小女孩眼里的光一下子灭了，带着迷茫。
  她似乎不明白，拯救世人的神医，为什么偏偏不救她。
  她拼死等来的，不过是一句自生自灭和无端的罪名。
  “呵。”萧季白自嘲一声。
  他早该发现的，师伯的不对劲，那些人的突然出现，现在想想，还真是漏洞百出。
  *
  “哥哥，你怎么哭了？”小女孩坐到男人身边，羊角辫长了些。
  萧季白摸了摸眼睛，他不会哭，他已经流不出泪了。
  “哥哥没有哭。”
  小女孩有些疑惑的看着男人，她明明就感觉哥哥在哭，怎么哥哥脸上一点眼泪都没有呢？
  她摸不着头脑，不再想，跑远了和小伙伴们玩了起来。
  萧季白看着跑远的孩子们，神情有些恍惚，身体好疼，骨头像是被打碎了，身上的肉都被割下来，凌迟一般。
  他蜷缩在石头上，看着远处追着萤火虫的孩子们，很想哭很想哭。
  *
  萧季白在小村子里一住就是十年，岁月迁徙，清风霁月的神医，仍旧还是那副平淡温和的样子，好像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这十年里，他将小村子里的孩子们教的很好，开了一个小小的学堂，学堂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每天萧季白就在小学堂里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偶尔带着他们去林子里辨认草药。
  春天的时候，放学时间格外早。
  路过学堂的孩子们，总能看到他们的先生在学堂前拔草。
  明明是先生亲手种的，怎么又给拔了呢？
  第十年的春天，他们都长大了，先生给他们放了一个长长假。
  有人偷偷跑去看先生，先生躺在一大片花草里，嘴里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他们不敢上前，直觉先生不想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