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担心吵醒月才不得已松手让他得逞的夏油额间忍出青筋。
  五条喟叹着将脸颊贴近熟睡中的月,小孩子的体温要比成年人高上几分,更何况月还在生病,暖洋洋抱着,他笑意吟吟无声启唇。
  汹涌咒力于怒火中激烈爆发,看不到咒力的普通人并非感受不到压迫,睡梦中的月发出难受呓语。
  咒力四散,车内寂静,唯有两人眼神针锋相对。
  第18章
  神清气爽睁眼,眼前一片黑暗,擦拭脸颊的动作轻柔,湿冷方巾缓缓移开,先入眼的是宿傩眼底青黑,眸间光芒黯淡却在对上月姬视线后明亮闪烁。
  方巾随意扔到水盆,他撩起衣袖手背贴在月姬额头,比起昨晚体温正常许多,心中松了口气。搭在月姬额头的手被她牵引着握于掌心,随着坐起冰凉发丝遮落满肩。
  月察觉异样,垂头望去,下一刻红着脸缩进被里只伸出一只手在地上摸索里衣,宿傩不动声色捡起衣服递去。
  悉悉索索穿衣声,猛地掀开被子捧住他脸的月姬脸色红的不像话:“你怎么能?你是个孩子不错,只是男女大防,下次不许这样。”
  “昨晚你突发高热,喂了药又给吐出来,”宿傩面色坦然,大抵是见月精神可以,紧绷的身体松懈瘫坐,“久未见好,那些医官便提议如此。”
  “大惊小怪。”他补充嗤笑,反而是嫌月反应太大。
  月板着脸,既想好好训斥,又念着他忙碌了一整晚愧疚心疼。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月与宿傩相识短短数月,也未曾给过做过什么,仅是陪伴,都能让宿傩费心尽力照顾。
  那些生他弃他之人,因着他身上的异样丢掉他折磨他恐惧他。若说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可说到底神佛也有多手多眼,世人敬神爱神,却惧怕宿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
  到最后月还是没能狠下心教育宿傩,他看着很累了,最下一排那对赤眸紧阖,仍要撑着脑袋强睁着眼执拗看她。
  “我好多了,你去睡一会。”月披上外衣,原本正要睡下的宿傩猛然清醒扯住月的衣摆拦住她,慌张脸庞写满错愕紧张,“你要出去?做什么?”
  “透会气,屋里太闷了。”
  不行,外面还有····
  “姐姐,月姬。”宿傩抱住月的腿,眸湿漉漉的,脸颊垂下的弧度看着可怜兮兮,“我怕,你陪我,就陪我一会。”
  月被他闹得不行,连声道好坐到他的榻边耐心哄他入睡,宿傩假意闭眼,匿在被里的指迅速结印清理院内脏污。
  以为他睡着的月蹑手蹑脚将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温柔移动到枕头,她颇有些心虚地推开门窗,院内白雪皑皑,冷风吹散满室苦涩药气,月转身,却又怪异嗅到铁锈腥气。
  仔细闭眼去闻,只能嗅到冷雪红梅馥郁花香,许是错觉。月不甚在意地捧了书坐回宿傩身边,省得他醒来找不到自己生气。
  处理及时没被发现的宿傩心安不少,后知后觉自己太在意月姬,一个劲生起闷气。闻到月姬身上的冷香,确认她好好的,就陪在他身边这个事实又下意识令宿傩感到安宁踏实。
  断断续续悠悠乐声,宿傩掀开被子揉着额头下意识将屋内扫了一圈,没有人,门窗开着,他起身后一眼就看到坐在屋外檐下的月姬。
  黑发沉沉垂落木板,月姬背对着宿傩,乐声就是从她那里传来。宿傩路过梳妆台,顺手从妆匣中取出一条深红发带,以手作梳将冗长黑发编起发带束尾,编发随他一同移动月姬面前。
  乐声来源于月姬手中的尺八,她愁眉苦脸正翻看脚边乐书,试吹出来的曲子零零散散曲不成调,稀碎极了。
  “我试试。”
  月满心挫败递给他,宿傩干脆同她一样盘腿席地而坐,又勾着乐书移到自己面前,半边身子一沉,是月姬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探头凑热闹。
  从第一页开始,宿傩按照注释按住孔洞依次试音,起初和月一样吹出的曲调凌乱,月愣神的间隙,他已经熟练掌握到能吹出完整一曲且中途没有错音落调。
  “怎么会的?”月晃他,满脸不甘,“教我,今天我必须学会,还要完整吹出一曲。”
  她撒娇纠缠,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月才是那个孩子。
  宿傩沉默着等她抱怨撒完娇,才把尺八还回月姬手中,手把手不带任何情绪成熟稳重不厌其烦耐心指导,哪怕月姬学的再慢,从头至尾不见一句重话。
  荒废一天,月勉强学会如何吹奏基本音,照着乐书也能连续吹奏一曲。
  还要再练,肚子咕噜噜饥饿,月也是这时才发现,一天下来院子空荡荡除她和宿傩外不见人影,往常女侍还会准点送饭。
  她疑惑道:“女侍兰女侍梅呢?”
  “哦?”宿傩身体僵硬,很快恢复平常冷淡解释,“不知道,从昨晚就没见到。”
  一定是她昨晚的态度刺激到夫人,导致夫人把女侍调走了,月姬深信不疑。
  “饿了?”没等月姬开口,宿傩提前预知到一样从廊下跳下,身影匿在未点灯的庭院,声音清晰明朗,“我去后厨,你继续练。”
  月不太熟悉这府邸,无边无垠的黑夜如同裹了层厚重黑雾,暗里内藏乾坤,有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蛰伏。宿傩的背影消匿黑暗,见状伸出的脚步迟疑,她重新坐回廊下练习尺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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