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袁慎表情变也不变,手上还托着竹简:“有关小越侯,参与寿春一地私铸□□的证据。”
方弗盈眼睛猛地瞪大了一些。
袁慎继续道:“虽则,此事上,有矿山的是寿春,铸币的是那文修君的弟弟小乾安王,跟小越侯扯不上多深的关系。只是……也有赖于公主先前动作,小越侯近来怕是心神不宁,注意都在这京中,在公主与凌将军身上,先前做的事的扫尾,便不那么谨慎仔细,这才让善见寻到了他买通文修君那边经手人,低价买入□□,令其流入三公主封地,从中获益的证据。”
方弗盈目光落在袁慎伸出的手上托着的竹简,眉心却是蹙起。
袁慎微微一笑,放下手将竹简攥在手里,走开几步一边在方弗盈面前悠悠然踱步,一边继续将话说明:
“善见知晓,来日若事发便是没有这些,也会有人想到小越侯在其中必有手脚,只是既无实证,这些□□又是流通在三公主的封地,明面上小越侯撇的干干净净,到时便是无法真的责罚于他,届时这□□一事怕只有寿春那边会被处置而已。”
方弗盈轻笑一声:“用这些,若真能令陛下责罚小越侯的话,也算给你出完那一口气了?”
袁慎挑眉:“公主说笑了。私自铸币是大罪,但便是有善见手上这些,小越侯也至多是知情不报又从中违律获利。而越氏一族与陛下情分不浅,陛下也会多有顾及从轻处理,如此,这一遭又不能罚死他,我这算什么出气?”
“哦?既如此,你今日要把它给我,又想如何呢?让我亲手把它递给陛下?”
方弗盈的意思倒不是说,这些证据交给她亲手递给陛下,她就有足够的分量能让小越侯得到绝对的严惩。她先前动手做局,算计的是小越侯,却也不只是小越侯,而在小越侯这边她有意挑起他的情绪,的确是想逼他有所动作,届时好顺藤摸瓜将他们真正最要揭开的那条线给完完整整扯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逼迫小越侯无法冷静沉寂便是关键的一环。
方弗盈在东南这么多年本来就算是与小越侯有怨,回京之后又有韩武一事让小越侯愤恨的同时也生出忌惮。小越侯一边安慰自己方弗盈并未得到什么线索,一边又不得不去怕那韩武还活着已经把消息告知了方弗盈,眼下方弗盈还未动作只是因她一贯谨慎,需得查出什么佐证才会动手。
越是这样想,小越侯便越会觉着不能放过……
但韩武这边的文章方弗盈却不好再做太多,太过凸显与孤城有关担心会惊了刚刚上钩还未稳妥的凌益,这时候有旁的事能再激那小越侯几下……
方弗盈知道,袁慎早就把她的计划想得七七八八,知道她计成之后小越侯必不可能再脱身,而袁慎自己先前就说过,帮方弗盈这一局也是在帮他自己出气解恨,为他自己绝了小越侯可能存在的灭口的威胁。
因而方弗盈此时便以为,袁慎将这些小越侯的证据交给她,让她出面给小越侯这一击,是在加速她的计划进度,更早些送小越侯去“找死”。
她这话里的意思,袁慎自然也是听明白了。
只是他却摇了头:“善见确是想让公主将它递给别人,却并非陛下。”
方弗盈有点儿意外:“那是谁?”
袁善见微微笑道:“三皇子。”
方弗盈眼睛微微一缩,而后又笑着继续问:“为何是他?”
袁慎:“公主多年不回京,少有参与这京中风云,可公主与凌将军交好,凌将军的态度倾向,想来便是他并不曾说与公主,公主自己也能察觉得出的。”
方弗盈没有说话。
袁慎便继续道:“如今太子觉着凌将军是自己左膀右臂,朝中也有不少人以为如此,只是……当真如此么?”
方弗盈微皱起眉,深深地看着袁慎。
袁慎并未停下:“善见虽初入朝堂,可胶东袁氏的消息却并不闭塞,许多事自然知晓一二。凌将军与三皇子明面上看来并无深交,可细数他们这些年偶尔一起办的差,在朝上对许多事的看法,还有安排,若不细究还好,存了心思深想,便觉不甚一般。太子……是个好人,只是并非合适的储君人选,只看凌将军性子也知两人并合不来,想来,三皇子才是凌将军真正看中的人。”
袁慎说了这好一会儿,终于要说到今日的“真正用意”:“公主不比凌将军,数年在外对三皇子如今心性想来不够了解。此番公主与凌将军这般谋算下来,小越侯必是要倒的。三皇子以往看来却是公正禀直,从不徇私之人,可眼下他毕竟尚不是太子,他仍要争,而小越侯,既是他最亲近的母族,亦是他身边明面上最为得力势大的那一个。毁了小越侯,对如今的三皇子而言,如断一臂。”
方弗盈先前虽皱着眉,但脸色却不算多难看,直到袁慎说到这里,几乎言明三皇子的夺嫡之意,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袁慎顶着方弗盈颇为不赞同的难看脸色,仍是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为防之后的计划中因三皇子有变,也是为免将来……公主和凌将军与三皇子离心,虽然对付小越侯已是势在必行,但此时若能以此事试探一番三皇子的态度,也是让人心安的好事。三皇子若仍能秉公办理,甚至大义灭亲,一如既往地尊法度而行,公主行事,便可少些顾虑,少些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