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洛雠淡淡:“但谢乾玉怎么可能应允。”
  “他一直用自己的修为压着我的剑骨,才叫他的身体没有被剑骨带着颤鸣,露出异样,这点他也清楚。”
  剑骨认主是真,而他是天生剑骨,那一身的筋骨,是天生灵物,和寻常剑骨又不一样。
  打从“感应”到他的神魂开始,他的剑骨就在谢乾玉的身体里发出悲鸣。他甚至有想过,如若他被抽去剑骨时修为再高一些,到洞虚或者大乘……是不是他的骨血就能为他发声?
  “所以之后自然是越琮安斥了他一句胡闹,也几乎没有人同意这个做法。”
  为何不同意?
  原因很简单。
  那可是谢乾玉,在当时已然成了正道第一人,他又在那时明确了自己站在道盟一方……他的拥趸数不胜数。
  后来如何,不需要洛雠多言,洛川雪也明了了。
  他在心里轻呼出口气,心绪有几分沉重。
  洛雠如今没有再刻意封闭自己的感知,自然能够觉察到他的沉郁,他稍顿,刚想要说点什么,就听洛川雪与孤生竹道了声:“师兄,多谢。”
  随后洛雠又听识海里响起自己的声音:“如此,你便不用惦记了。”
  洛雠稍停。
  他无声地勾勾嘴角,凝聚在洛川雪识海里的身形模糊,同他的眸色一般叫人难以分辨。
  他很想问问洛川雪为何要这么在意自己惦记不惦记这事儿。
  但一想自己帮自己全了遗憾,似乎也很正常。
  他同洛川雪,正因为是一个人,所以所有的事都是正常的,哪怕情动自…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他。
  早在他彻底堕魔后,不断在午夜梦回间忆起自己旧时的模样,在情绪不稳时,也是把自己关起来,不停作画,画了整整一屋子的从前的自己,方能平定心绪,甚至有时瞧着自己从前明媚的模样,再看看如今镜中冷郁死寂的自己,他反而会升起更为复杂的情绪……
  也许从那时起,他便不正常了。
  洛雠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似阴沟里的老鼠,藏在脏污之中,带着浑身的腥臭,在小心地珍视着一轮明月,他将那轮明月藏在心中,可他却又始终记得。
  老鼠是他,明月亦是他。
  ·
  孤生竹:“……”
  孤生竹:“?”
  他问他是否解决了邪修,他却与他说多谢?
  谢他来查看他情况的事么?
  孤生竹不明。
  他们虽不是同门,但互相也是道一声师兄弟的。洛川雪以筑基渡金丹雷劫,那雷劫来势汹汹,孤生竹修行这么些年,见过不少金丹到元婴的雷劫,都不比洛川雪的凶猛……关心一句,不是应当的么?
  他不解,却也没问,只是道:“不必。”
  孤生竹言简意赅:“邪修一事,能否具体,说说?”
  洛川雪没有瞒着,只是隐去了洛雠出手的那一部分,模糊了些细节,把后续都说给了孤生竹听。
  他说话时,还找了棵树靠着,弄得孤生竹出言打断他:“你要不,休息一下?”
  “不用。”
  洛川雪说:“我没受伤,就是有些疼,所以脸色看着不好。多谢师兄关心。”
  他继续:“……那东冥仙在何处我没问出来,不过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孤生竹嗯了声:“我先前在外,历练也听过,这东冥仙。”
  他说:“详细,待会一并说。”
  洛川雪说好。
  他也觉得人齐了后再说更好,因为要孤生竹说两遍也怪累人的。
  于是在洛川雪运转功法缓了缓后,就同孤生竹一起回了知宣县找初厌晚他们。
  初厌晚还押着那两邪修在那院中,见到他没事,也没有多言,只是稍微放松了点。倒是白义华惊叹道:“师兄,方才那四道雷劫都是冲着你来的?!”
  洛川雪说是,白义华瞪大了眼睛:“天呐,师兄,你究竟是何等天赋居然能在筑基期到金丹时便能引雷,还是四道!!!”
  洛川雪很少面对这样直白的吹捧,尤其白义华下一句还是:“便是谛葭老祖当年都没有如此厉害吧!!!”
  谛葭老祖是上古时期魔渊被封第一个千万年后人族诞生出来的人物,距今的时间算远,但也不是特别远,因为若他还在,谢乾玉他们会唤他一声师伯或师叔。
  就是他们没见过他。
  谛葭老祖他开创了人修太多东西,什么通讯玉牌、回溯珠这些比起他真正干过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他当年十六岁筑基,二十一岁金丹,三十五岁元婴……据记载,他筑基至金丹时就引动了天雷,不过关于降下了多少道雷劫却不知为何众说纷纭,有记载亲眼见到两道的,也有说谛葭老祖自己说只受了一道的……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年魔渊封印松动,有魔族跑出来,是他在魔渊封印松动的第一时间就领着人去了,也在魔族差一点跑出西北时,把那些魔族抓住丢了回去不说,还亲自入魔渊,更改了已经过时的封印,重新将那些魔族再度封印。
  若不是有他先前扛了这一波,也不会有后来谢乾玉一剑斩魔渊的美名——等不到谢乾玉成长起来,魔渊里头出来的魔族就能将人族屠杀大半了。
  还有道盟也是在他的牵头下成立……甚至这位老祖和其他大能最后惋惜陨落的结局不同。他突破渡劫后期时,天降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最后万法归一,金光洒落大地,谛葭老祖也就此飞升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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