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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幼崽后被宿敌捡回家 第50节

  灵府识海,是一个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唯有无比信任、能将性命相托之人,在万不得已之下,才会打开灵府允其进入,否则必不可能轻易让旁人进入识海。
  因为只要进入者心存歹念,随手毁去里面的一草一木,就能让灵府拥有者遭受神识重创,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痴傻儿。
  他这样做,无疑是主动将他的脖子,往她手里的匕首上送。
  “你……”
  糜月太过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谢无恙这里吃过太多的亏,她下意识就觉得是个圈套。
  可是有人会傻到用自己的灵府识海下套的吗?
  糜月当然觉得谢无恙不会这么傻。
  所以他是真的愿意把花瓣还给她,冒着自己会被她毁坏灵府的风险?
  “为什么?”糜月蹙眉不解,打量他在昏暗里也依旧清俊无俦的面容,“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灵府,让你变成一个傻子?”
  莫不是这人是真的喝醉了,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醉了,一直在说胡话?
  “……你不会。”
  谢无恙低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她刚才有机会动手杀了他,她却只是划破他的手掌,所以他相信她也不会毁坏他的灵府。
  “我可太会了,谢无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不想你轻易地死,那样太便宜你了,但我可不介意把你弄成傻子。”
  糜月朝他轻笑了下,唇角勾起的笑意妩媚甜美,吐出来的却是带刺的恶毒之语。
  谢无恙叹了一声气。
  “那你就弄吧。”
  “?”
  什么意思?
  “当初我的神相吞你烬花花瓣,损了你的神识,是我亏欠你,你如今毁我灵府,也是应当的。”谢无恙看着她的眼睛,毫不躲闪,一句一顿道。
  他心里明白,她对他早就没了信任可言。
  除非让她进自己的灵府,亲自取出那片花瓣,俩人才方能有缓和的余地。但她那朵花瓣被他的白蛇神相如同守护宝贝般,常年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她又很惧怕他的神相,那花瓣未必那么好取。
  总归尝试一下,若是真能取出,他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糜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那……我要怎么做?”
  她此时也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谢无恙脑子忽然发什么抽,但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能拿回花瓣对她的诱惑太大了,比烬虚诀心法的诱惑还大。
  她从未进过别人的灵府,不知该如何操作。
  “坐下。”
  谢无恙侧身让她坐在自己方才坐过的椅子上,糜月依言照做,昏暗的光线里,谢无恙站在她身前,他掌心的血痕纵穿了整个手掌,不住地滴血,在地上聚成一小滩,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还用那只手拿过一旁桌案上的烛灯。
  “你那伤口……不处理一下吗?”
  糜月指了指他的手。
  “无事,”谢无恙低眸看了一眼,换了只手托着灯盏,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背到身后,“不疼。”
  谁关心他疼不疼了?
  糜月无语,她只是怕他失血过多,影响她进灵府取花瓣。
  面前的人微微俯身道:“闭眼。”
  糜月的眼眸犹疑地眨了眨,腹诽要不是为了花瓣,她绝不会如此配合他。
  她依言闭上了眼,但她心里仍不放心谢无恙,没有把眼睛完全闭住,而是偷偷眯起了一条缝。
  然后,她便瞧见谢无恙倾身靠近她,气息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上来似的。
  糜月瞳孔惊颤,下意识就要弹坐起来,而面前的人似是早有预感,另一只手撑在她肩后的椅背上,让她第一下没弹起来。
  “别动……”
  清沉的嗓音在黑夜里声线更加清晰悦耳,如穿透松间的风,拂过她耳畔,带了细微的痒意。
  糜月不禁咽了下口水。
  下一刻,她额头传来微凉的触感,谢无恙将额头抵了上来。
  温和而强大的神魂灵丝从他的灵府中探出来,像细长灵动的触手,铺天盖地地把她的神识笼住。
  她的神魂触及到那些灵丝时,糜月的神色出现一瞬间的失神,她感知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陌生情绪。那种体验很奇妙,并不让她反感,而是感觉新奇。
  意识仿佛正在和身体渐渐脱离,有些飘飘欲仙的轻盈感,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模糊淡化。
  谢无恙的声音仿佛响在她耳侧,又有些远在天边的缥缈:“糜月,你取到花瓣想出来时,便唤我的名字……”
  ……
  糜月感觉自己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灵丝牵引着,神魂似乎离开了躯壳,身子就像一片被风吹起的蒲公英,很轻很飘地荡在一片虚无里,缓缓地下落着。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落到了底,双腿有了踩在地上的实质感,她眼前豁然开朗地出现了宛若梦境般的场景。
  天空湛蓝如镜,团团白云柔和纯净,脚下绿草成茵,绵延不绝。微风拂过,草浪轻摇,花香四溢,周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自然而纯粹,仿佛能洗净尘世的一切烦恼与尘埃。
  这就是谢无恙的灵府世界?
  一个人的灵府世界,往往会是他内心深处的显化,或是他潜意识里向往的地方。
  糜月还以为谢无恙那样寡淡又孤独的人,灵府里会是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或是万里冰封的冰河雪山。
  没想到竟然还挺美好怡人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却仿佛往前迈了百丈,眼前场景随着她前进而往后飞掠,瞬间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在她的正前方,一条巨大粗壮的白蛇悠闲地盘卧在一棵桃花树下,正在闭眼假寐。随着微风吹拂,桃枝上落下片片粉嫩的桃花瓣,仿若画中场景,美不胜收。
  一朵包裹着艳红色火焰的烬花花瓣,正在白蛇脑袋的上方缓缓自转着。
  第43章 闷葫芦从小就憋着坏。……
  看到那朵徐徐自转的火焰花瓣,糜月心头一颤,她的烬花花瓣!
  谢无恙没骗她,她的花瓣真的在他的灵府里!
  糜月激动之下,又往前走了两步。此时突然卷起了一阵风,漫天的桃花瓣在她眼前飘过,几乎遮挡住了她的视野。
  这些花瓣数不胜数,漫天飞舞着,不仅挡住了她的视野,还挡住了她通往桃花树下的去路。
  糜月下意识便想要伸手拨去一片挡在她眼前的花瓣,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花瓣的瞬间,一段陌生的画面和记忆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脑海。
  ……
  绝望的哭声,滔天的海浪声,凄厉的呼救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
  海浪如同沸腾的水猛烈拍打着船只,浪声震耳,发出愤怒的咆哮,船身剧烈地摇晃,有人跌进了海里去,有人紧抱着桅杆,哭求着神灵显灵。
  一个年轻的妇人泪流满面,托举着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孩子,把他塞进狭小的木桶里。
  “无恙,记住不要自己打开盖子。”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记着,爹娘永远爱你。”
  妇人的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将他头顶的木桶盖子死死地盖住,唯一光源消失,周遭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男孩幼小的身影抱着双腿蜷缩在桶中,周遭阴暗逼仄,混着淡淡的腥咸味。浪潮不断的拍打和撞击,将他的额头磕出斑斑血迹,绝望的情绪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
  起伏不定的浪潮让人仿佛置身于悬崖危石之上,左摇右晃,横冲直撞,让糜月都感觉到晕眩。
  无尽的黑暗和永不停歇的浪声,让人无法分辨时间,男孩昏迷了又醒来,似乎过了很久,木桶的盖子被人用剑尖挑开,入眼的是一个身穿隐剑宗道服、样貌端正的男修。
  糜月认出来,是年轻时的秦不眠。
  他眼中流露出惊讶,仿佛在惊讶这小孩还活着,他伸手把男孩从木桶里抱出来。
  明亮的日光让习惯黑暗的男孩双眼刺痛,他勉力睁开模糊的双眼,伸手朝下方无尽海面抓去。
  “爹,娘……”
  回应他的只有浮沉在海浪之间的船只残骸和碎木。
  ……
  糜月从那段记忆中抽离,手里的花瓣随之脱离她的手,随风飘远。
  原来这里的每一片桃花瓣里,都包含着一段谢无恙的记忆。
  她没想到无意间会看到谢无恙这么私密的事。
  原来他当年也曾经历过海啸,他的爹娘在船只被海浪吞没之前,把幼小的他装进了木桶里,后来被秦不眠所救,得以活了下来。
  糜月心绪有些复杂,难怪先前下山赈灾时,他会如此尽心竭力地救下那些在海啸中遇险的村民,还格外照顾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
  原来,他救得不是别人,也是当初的自己。
  数不清的桃花瓣从她眼前飘过,糜月缓步地往前走,身上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花瓣,一段段有关谢无恙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她的脑海。
  谢无恙拜入隐剑宗,成了掌门弟子,住进了悬海阁,结识了比他年长的师兄,开始为成为一名剑修而努力。
  “看,他就是掌门新收的弟子,叫谢无恙。”
  “他就是那个在木桶里活下来的孩子?真是命大。”
  “无恙无恙,这个名字救了他三分吧。”
  无恙……
  糜月心想,他的爹娘会给他取这个名字,想必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够一生安然无恙,平安长大吧。
  但她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他是得以安然无恙,可他所有的亲人全都葬身在了那片海里,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在隐剑宗里这些记忆的边角都是灰蒙蒙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阴郁消沉的雾霭。
  只有秦不眠手把手带着他练剑时,慈爱地摸着夸奖他进步时,那些灰雾才会稍稍散去两分,透出一丝丝的光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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