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楼照林脱口道:“没人打你,你的嘴角怎么会破?总不能是你自……”
  连星夜脸色唰一下白了。
  楼照林闭上嘴。
  怎么就不能是他自己呢,连星夜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星夜瞳仁浮现惊恐,手臂开始颤抖,如同一只被攥住咽喉的小动物。
  楼照林用力将连星夜抱进怀里,温暖的掌心抚上连星夜纤瘦的脊背。
  少年的身体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好像一株被风雨吹打的浮萍。
  楼照林不禁收紧了手臂,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一个干瘪的气球,而不是一个人。
  他心爱的少年正在漏气,源源不断的生气从他的心脏里漏出来,他用手掌去捂,用怀抱用力挤压,乞求能减缓连星夜消散的速度。
  求你了,连星夜,再给他点时间,他会用尽全力把你补好的,就像粘起那张被撕碎的答题卡一样,用爱去填补你所或缺的一切。
  楼照林用手抚摸连星夜的后背,藏在连星夜身后的双眼隐隐泛红,低沉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瞬间,连星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任何一点异常都逃不过楼照林的眼睛,他明明藏了这么久,谁都没有发现他的秘密,为什么总被楼照林抓住。
  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楼照林剥下人皮的。
  楼照林感觉连星夜放松了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缓缓松开了双臂,他的头慢慢挪开,蹭过连星夜的耳畔,脸颊经过连星夜的脸畔时,微微偏了偏,嘴唇擦过了连星夜的脸。
  连星夜脸上一麻,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了自己的嘴角,很快离开。
  楼照林若无其事地朝他笑笑,又拿手指去摸他的嘴角,然而这次什么话也没说。
  他发过誓的,要把连星夜身上所有的伤都吻一遍,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要么就别被他发现,被他发现就别想逃掉。
  连星夜莫名感到脸热,他的脸经常热,但那都是不正常的热度,让他感到焦虑,惊恐,难以入眠,但这次的热度不太一样,暖呼呼的,虽然仍然有点焦躁不安,但谈不上不舒服。
  刚才那是什么?是他的错觉吗?还是楼照林的不小心?
  那算是吻吗?不算吧?
  连星夜脑袋里一片乱麻,对他的大脑来说却反而是难得短暂的轻松。
  “你终于愿意看我了,”楼照林轻轻捧起连星夜的脸,嘴角噙着笑,嗓音柔软得好像划过肌肤的羽毛,“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你的眼睛很漂亮,以后也这样多多看我,好不好?”
  连星夜整张脸都麻了,被楼照林捧着的那块皮肤火烧火燎般发烫,眼珠轻颤、乱飘,就是不敢看楼照林的眼睛,心率乱七八糟。
  不对劲,楼照林这个人不太对劲,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说的话也不对劲。
  他是不是有病,比自己还神经病。
  “连星夜,出来吃饭了。”徐启芳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连星夜一把推开楼照林,从来没有哪一次吃饭像现在这么积极。
  楼照林优哉游哉地跟上去。
  徐启芳表情没有异常,应该是没看清教室里的情景,连星夜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送完饭,徐启芳多问了两句:“英语作文的题目是什么?考得怎么样?”
  连星夜身体有些僵硬,楼照林默默上前把他拉开,插话道:“阿姨,不瞒您说,考试的时候我就坐在连星夜的后面,但他的身体好像从昨天开始就不太舒服,一直捂着脑袋,答题也断断续续的,估计不是很顺利,如果没有发挥好,阿姨您千万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又头疼吗?”徐启芳皱着眉头揉了揉连星夜的脑袋,语气有些埋怨,但也含着担忧。
  楼照林听出不对:“他经常头疼吗?”
  “是啊,自从上高中就时不时喊头疼,我还特意带他去省医院做了检查,什么都没查出来,我看他就是戏多,一会儿胸闷一会儿胃疼,还说自己心悸耳鸣,说自己身上疼,浪费了我们那么多钱不说,还耽误了学习的时间,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我一个当老师的,请个假多难啊,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妈妈。”
  连星夜脑袋死死低垂,手指抠着指缝,破皮了也不停下。
  这些都是他的隐私啊,妈妈为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告诉别人呢?为什么每次都要当着别人的面贬低他呢?如果要说他的坏话,能不能不要让他听到啊,妈妈知道他听到这些有多难受吗?
  楼照林听得心一直下沉,他知道连星夜有多好强,如果不是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他是绝对不会向大人求助的,他根本不是他妈妈嘴里那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他明明就懂事得过了头!
  真正自私冷血的人都活儿得好好的!否则你以为他上辈子为什么会跳楼?
  楼照林深吸一口气,在背后悄悄摸到连星夜的手,握进手里。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相信星夜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肯定是真的难受,就是这回如果他没考好,你们千万别怪他,在我心里,连星夜永远都是我们的全校第一。”
  他怕连星夜的家人像班主任那样打他,只能一遍遍地求他妈妈别怪他。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松开连星夜的手,等连星夜回了家,他就不能保护他了,为什么不能让他永远站在他身前呢,他想保护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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