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低着头,是以便没有看见玉千洲脸上一闪而逝的沉色。
小娘子被人掳走,失踪几日,未婚夫家必不可能无动于衷。
原来,她是因此才冒险离家。
良久后,玉千洲才道:“何至于此?”
宣则灵这才抬眸看向她,蹙眉认真道:“至于。”
玉千洲看见小娘子眼底的坚定,缓缓收回视线嗯了声。
原本话题就该到此结束,可宣则灵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神,惆怅和心酸莫名涌上心头,低声道:“若你的婚书上突然换了人,你又待如何?”
玉千洲握着剑的手霎时青筋暴起,他定定的看着宣则灵,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因此才想退婚?”
所以,她定的还是解家!
宣则灵点头闷闷的:“嗯。”
这种事不该同一个外男说,她遂不再愿意多说了。
姜蝉衣出来见宣则灵神色不对,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宣则灵忙摇摇头。
姜蝉衣看了眼玉千洲手上的荷包,便猜到那应该是宣则灵归还给他的东西。
“千洲。”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宣则灵猛地抬起头,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生了幻觉听错了,可却见燕鹤出来走到玉千洲跟前:“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歇着。”
玉千洲绷直唇,道:“无妨。”
宣则灵只觉头脑空白了一瞬,眼也不错地盯着玉千洲。
他叫什么?
姜蝉衣也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玉千洲,只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一位管家急急跑过来,停在玉千洲跟前恭敬行礼:“公子来了,老奴有失远迎。”
玉千洲余光瞥见宣则灵,默了默,道:“我带朋友住几日,劳烦管家采些新鲜的果子。”
管家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恭敬应下:“是,老奴这就去。”
以前公子可从来不涉足玉家任何其他产业,即便是去了也是做自己的事,也不吩咐他们任何,更遑论带朋友回来。
虽然知道公子是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可难免叫人觉得疏离,如今这般,若是家主知道,定然欣慰!
“对了公子,庄子上一直为您备了房间,若是缺什么……”管家突然看见玉千洲身上的血迹,失声道:“公子受伤了?”
玉千洲:“小伤,不要紧。”
管家急忙道:“那老奴先带公子去换身衣裳,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若是以前,玉千洲必然拒绝。
可眼下,他却只顿了顿,便点头:“好。”
青年目不斜视从宣则灵身侧走过。
宣则灵的手伸到一半,僵在空中。
待人走远,姜蝉衣轻轻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应该只是同名?”
但还是向燕鹤确认了一遍:“燕公子的弟弟,叫千洲?”
燕鹤自将宣则灵的反应看在眼里,点头:“嗯,他叫玉千洲。”
“玉?”
姜蝉衣疑惑道:“你们不同姓?”
燕鹤解释道:“嗯,说来话长,他是……”
江南有不少人知道玉叔叔的义兄是小叔叔,若他如实说,几乎等于暴露了身份。
“我们是世交。”
姜蝉衣不疑有他:“原来如此。”
这时,闻达也换好衣裳出来,几人便没再多言,一道往前院走去。
宣则灵方才几番欲开口,都没能说出一个字,听到这里才蓦然清醒。
是啊,应该只是同名。
不过九年,他再怎么变她也不可能跟他朝夕相处一日还认不出来。
他的脸是完全陌生的。
天下之广,同名者甚多。
再者若真是他,也不应该认不出来她。
第19章 他不是他
玉家在平江城外的这片果园极大,几乎占了半座山,品种也甚多,眼下还不到果木成熟之期,山上只有日常巡查的几个工人,整座山便显得很是僻静。
宣则灵提裙顺着蜿蜒小路往上寻着。
半个时辰前,一行人过来逛果园,她亲眼看见玉千洲独自往这边来了。
她方才问了姜姐姐,才知道原来玉千洲是玉家养子,心中不免疑窦丛生,特意避开人找了过来。
半山台上,男子迎风而立,一身蓝色广袖锦袍,长身如玉,高束着的头发放了下来,用一根玉簪簪着垂在背上,不过腰。
这样的装扮让他多了几丝矜贵之气,面容神情中似也少了些冷冽沉稳。
甚至添了几丝柔情。
山风拂过,广袖摇曳,露出他手中紧握着的荷包,这是宣则灵归还贡品时一并给来的,荷包上绿竹刺绣很熟悉,比他曾经收到过的那一个针脚更密,显然,主人的刺绣技艺成熟了许多。
毕竟,九年了,曾经的小姑娘已变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绿竹旁边的那一朵芍药,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风声中,有脚步声传来。
凌乱,匆慌,是不会功夫的女子。
是她来了。
玉千洲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入怀中。
宣则灵没有爬过这样的山路,一路上来已是有些气喘吁吁,加上四下无人,风声萧萧,心头不免生出几分恐慌。
直到她走上又一个平台,远远看见那抹蓝色,心中的惧意骤然消散。
大抵是因那一天一夜他们共生死,如今她每每见他总觉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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