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却没有他想见的人。
  一直到现在,顾识殊站在玉阶前, 黑发黑眸的魔尊本该和周遭飘渺出尘的景色格格不入,但此时却融合得很好。傅停雪几乎要怀疑这一切如梦一般。
  不是顾识殊在这里是梦,而是他们错过的数百年像梦。
  他只是恍惚得有些神伤,就被魔尊抓到破绽, 魔族向来很大胆,更别说顾识殊从一开始就无所拘束。交握在一起的手被按在冷玉砌成的墙上,他泼墨般的黑发遮挡了仙人的视线。
  发丝勾勒出暧昧的空间,两人的吐息悠悠地交融在一起。
  “仙尊,我在这里。”
  方才他眼神微微失焦,此刻却被顾识殊逼着重新看回了对方。顾识殊有无数个形容能够比拟仙人的眼睛,比如冰雪,比如春日的池水,或者凛冽,或者潋滟动人。
  但最好看的还是,他眼里倒映出自己的时候。
  走在熟悉的宫室,就像打破记忆的束缚,所有的念想在这一刻都疯狂蔓延。就连窗沿的那一抹绿意都是谙熟的,周围的一件件物品都有他们一起度过的回忆。
  傅停雪带顾识殊来到了主殿,反而像顾识殊才是主人,他太清楚小竹峰的布局。
  主殿其实就是仙人的寝殿。
  顾识殊当年作为仙人的弟子,破天荒地占据了一个颇具优势的位置。他的仙府紧紧地挨着主殿,就算是步行,也不过是几步的路途而已。修仙界的师徒相处虽然有诸多模式,但这其实已经有些逾越。
  就连掌门也暗中感慨,傅停雪对他数千年来收的第一个弟子,是真的偏爱。就算是资质普通的弟子,有傅停雪为师,又何愁修道之路不顺遂?
  但掌门并不知道,得天独厚位置优越的洞府,在后来并不时常能等回他的主人。
  顾识殊以下犯上,时常宿在仙人宫中。
  都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早已得到了月亮,舍去了楼台。
  仙人宫中的陈设不多,甚至显得过于简单,但屋室中却别有一种清雅的风韵。透过窗棂,能望见外头的翠微山色。
  他床边的矮几放着一个羊脂玉的花瓶,里头空空荡荡,有一点突兀,宜应插一束花,好添上几分颜色。
  不过此时此刻,室内的确不需要任何东西生色。
  仙人咬着嘴唇,微微打开双臂,锁骨的弧度流畅漂亮,是默许的姿态。
  真正的殊色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顾识殊面前,傅停雪想要遮住眼睛,却不被允许,只好微微避开魔尊的目光,却还是觉得被视线注视的地方开始莫名其妙地发烫。
  不仅如此,还莫名其妙地接受了顾识殊乱七八糟的要求。他觉得羞耻,但还是尽力照做。
  他的声音很好听。
  顾识殊手指轻轻点在仙尊的唇上,带着馥郁如酒酿的嘶哑:
  “出声。”
  于是连唇齿也再抿不住,抑制不住的喉音一点点溢出,不许他藏。
  孤天里的鹤心甘情愿地伏颈在顾识殊手下,鸣声曲回清越。
  却只会进一步勾起人的欲念。
  *
  仙宫就连月亮也和其他地方不同,冰冷而皎洁的光洒下来,落在仙人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银子般的白光。
  顺着月光,顾识殊这才意识到傅停雪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的眼中依旧朦胧得像隔着窗纱看月亮,因为方才的原因,漂亮的浅色瞳子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光。那双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顾识殊被他看得心软下来。
  魔尊伸手碰了碰,傅停雪没有躲,于是揩拭掉一点湿润的痕迹。他因为伸手的动作又靠近了仙人一些,不过他们本来的距离也已经够近。
  所以他们又自然而然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仙尊倚着床沿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袭雪衣掩盖着霜白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却还是有些挡不住。顾识殊把玩他的头发,银色的发丝温和地流淌在他的手上。
  仙人有点困窘地转过头去问他:
  “你帮我看看后面还有没有痕迹?”
  “痕迹”这两个字被他说的很轻。顾识殊将手指轻轻点在红痕上,声音略带一点嘶哑:
  “这里有,然后,这里还有。”
  说着说着低低地笑了一声,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一个抱歉。
  毕竟他就是这些痕迹的始作俑者。
  傅停雪的皮肤太白了,所以红痕留在上头,就像是映照白雪的梅花一般,格外鲜明。
  “可以了……”
  仙人显然有些经受不住顾识殊的玩笑,何况他的手指还暧昧地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流连。他向顾识殊投去求救的目光。
  明明是自己在欺负他,却还希求自己的帮助。
  顾识殊认命似地想,怎么会这么令人心动,随后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起身去帮仙人拿另一套领子高些的衣裳。
  他做这项工作简直熟门熟路。小竹峰的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样,一切在此处都不曾变过。
  不过认真想想,应该是傅停雪没让这一切有过改变。
  少顷,仙尊换了一身能够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衣裳,领子遮住了大半部分脖颈,被顾识殊修长的手指整理得恰到好处。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似雪,看起来矜持清冷。
  这一身的腰带边预留了佩剑的位置,纵然傅停雪能够把本命剑收束在灵府之中,但他一般还是将清霜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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