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谢临渊不停地喘息,他睁开眼,看见她涨红的脸上布满泪痕,听见她低低的哭声和哀求。
  他蓦然发现,他并没有掐住她的脖子,也并没有杀她。
  郁卿衣衫散乱倒在榻上,双手被缚过头顶,而他正抵在她身前。
  夕阳透过床幔,一线灿金如火的光,横陈在她皎白无瑕的身躯。嫩绿的衣衫迤逦颓叠,似新叶簇拥初绽的白花。
  谢临渊头痛欲裂,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做,这分明是他内心深处最厌恶的事。连与她同床共枕时,他都不曾想过。
  他终于彻底明白,他从没真正想杀她。他口中一切杀了她,凌迟处死,掐死她的言语,其实都在描述占有她,掌控她的渴望。
  他所能体会到最极致的掌控,就是夺走一个人的性命。但他忽然发现,死亡太贫乏无味,这才是他真正想和郁卿做的事。
  郁卿从一开始就是他的。
  从她懵懂怯懦,连生火都要求助他开始。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他,她说过不论他去何处,她都要一起。谢临渊给过她机会离开,但她依然无数次选择了他。
  她休想摆脱他,也休想再选旁人。
  “你恨我么?”谢临渊俯下身,在她耳畔轻声问,“你会恨我么?”
  他的手指向下,轻松扣住了金环,拨开某个脆响的机关。顷刻释放了她的足踝。
  他不断感受着郁卿的颤抖,咬上她柔软的耳垂,用双唇描摹着她耳朵的轮廓,她耳畔的弧度让他想起春日卷曲的柳叶,孩童们摘下叶子吹出哨声,于是他也轻轻吹了一下,期望得到她的回应。
  “你会恨我么?”他又问。
  郁卿的喘息声带着颤抖的尾音,并不作答。谢临渊笑了下,用鼻尖不断蹭着她颈窝,让她身上独有的暖香气味占据他的嗅觉。
  “你恨我么?”他嗓音渐渐沙哑,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你会恨我吧。”
  他执着地询问相似的问题,微微扬起头,看见郁卿渐渐陷入迷茫的双眸,以及不再过分紧绷的四肢。
  谢临渊忽然蒙住她的眼睛,俯身在她耳畔,郑重落下他的谕旨:“你是我的。”
  刺痛让郁卿立刻哭了出来。
  就在前一刻,郁卿也以为谢临渊会掐死她,而不是做这种事。
  当彻底发生时,她心中竟不是被侮辱的痛苦,而是颠覆三观的震惊,她甚至觉得谢临渊是不是被下蛊了。他不太像这样的人。
  一开始她进宫时,的确担心谢临渊会强迫她。但后来她将这种担忧完全抛在脑后。
  谢临渊与她同床共枕,从不主动碰她,甚至她稍微靠近一点,他都要甩开她的手,厉声让她滚开。他明明是大虞的君主,想要哪个女人都只需一句话。
  在这一点上,谢临渊与林渊倒是出奇的一致,从来恪守礼节,不逾矩半分。就连她沐浴时,林渊都会背过身去,哪怕他根本看不见。
  痛觉将郁卿从漫游的思绪中扯回,脑中有摆脱不了涨痛,让她止不住地流泪。
  她哭着呵斥他离开这里,谢临渊照做了,接着又闯入门中,来到她更不曾让人涉足的地方。
  郁卿再开口请他离去,他撇过头,压抑着闷声,依然听从她的。
  这样来回几次,回去的渴望愈加深重,压抑却越来越艰难,谢临渊咬着牙忍到极限,他的鬓发都被打湿。下一次不待她出声命令,他便更快地离开,接着越来越失控。
  最后她骂他话语破碎成哭吟,淹没在更急促的风声中。
  风简直完全毫无地刮着,只凭着本能强行吹拂柳叶,只是不停地触碰花瓣,比他与她重逢后所有的触碰加在一起还多。
  郁卿感到窒息。谢临渊贴在她耳畔,他每一声呼吸都砸得她思绪散乱不成型。
  他不断唤着什么,郁卿听出来那是一个词。
  卿卿。
  谢临渊低低的声音中夹杂着痛苦,好似他知道除了此时之外,都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再开口唤她:“卿卿。”(审核请看,这是男主唤女主小名,因为他内心深处很想,但他平时拒绝透露)
  他放开遮蔽她视线的手,不断吻去她眼角的湿痕。
  她哭得越厉害,他唤她名字时越温柔,而他唤得越温柔,越要让她彻底溺死在混乱的深渊。(审核请看,这是男主又爱又恨,分不清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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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帷幔缝隙的一线光辉逐渐暗淡。
  ……
  日头照进床幔,一道刺眼的光映在墙上,郁卿揉了揉眼睛,时间完全混乱了,她记得他们争吵时正是下午。
  她身上是干净的寝衣,素色的绸缎馨香,留存着被褥中的暖意。若不是浑身酸痛和明显的痕迹,她还以为这都是一场荒唐离奇的梦。
  郁卿转过头,而谢临渊正倚靠在床头,翻动折子,手臂和与她肌肤相贴。
  她更觉离奇,他下午靠在床头看奏折,有说不上来的荒唐,好像完全不像谢临渊所为。
  谢临渊缓缓侧过眼,墨黑的眼眸与她对视。
  郁卿恍然惊醒,立刻后退远离他,头侧猛地一痛!
  她捂着脑袋停在原地痛叫,却听见谢临渊笑得停不下来。
  郁卿睁开眼,扒拉着脑袋,发现她有一缕头发和他一缕墨发打成死结,她费劲解了半天也解不开,而谢临渊只顾着笑,丝毫不帮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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