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但是接住她的不是湿漉漉的地面,还是用双臂圈成的怀抱。
  她抱着挂毯,那双有力的手抱着她,支撑着她的身体,免于滑落。
  “述月,他刚才提及了小鱼……说明小鱼不是我想象的……”她几乎是挤着气息说出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句。
  “去看十二年前的安州日报,那上面有关于我的一切……”
  她强撑着,像是拼命要在消逝之前将秘密说出似的。
  江述月的双臂紧紧环住陶栀子,像一道无法撼动的屏障,将她与大雨隔开。
  他看着她那被风雨侵蚀得发白发青的脸上,眼底一片深沉,蕴藏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先别说话,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嘴唇与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低而稳。
  陶栀子多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消耗她本已缺氧的身体。
  他弯下腰,单手托起她的后背,另一手将挂毯小心翼翼地接过,交给了身侧的警员,携枪的便衣早已进了大楼。
  陶栀子感受到死亡迫近,她的双眼多了很多害怕。
  她终于开始求生了。
  江述月的目光在陶栀子的动作间顿了一瞬,像是一把瞬间被拉紧的弓弦。
  他目睹她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扯动手腕上的免救手环,那枚银色的环饰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闪光,仿佛是在宣告一种决绝的反抗。
  那枚手环终于在她指尖松脱,随即坠落到雨水积聚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旋即被水流卷走。
  “述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喉间挤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她抬起眼,视线模糊得像隔了一层雨幕,眸光紧紧锁住他。
  “我想活……我不想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第一次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绝望,眼中泛着泪光,那是从未出现过的脆弱,求助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被风雨淬得冷冽,且在此刻有如见到曙光般软了下来。
  那双一向冷静如镜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仿佛穿透了雨幕的黑暗,直击灵魂。
  “有我在,你不会死。”他一把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边,声音像被风吹裂的树枝,这句话像是承诺,也像是誓言。
  他没有再让她挣扎,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和膝弯,双臂收紧,托起她的身体,回身穿过雨幕。
  陶栀子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个雨滴落在她的脸上都有无比清晰的触感,警笛声响起,仿佛事情出现了她不知道的转机。
  耳畔声音模糊,她隐隐听到了一些简短的对话。
  “刘警长,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我,我要先带她去医院……”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知晓,这一次江述月与她配合得极好,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早能明白她在小木屋准备那一切的意图。
  ……
  身体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
  陶栀子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柔和的白色光线,天花板洁白如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的身体像是从深渊中被拉回到现实,但四肢都格外沉重,胸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沉的压力。空气进入肺部时不再是顺畅的,而是沉重而缓慢的,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胸腔随之刺痛,咳嗽了两声,伴随着喉间轻微的腥甜味。
  ——她又一次死里逃生了,堂堂正正地接受急救,光明正大地求生。
  她试图抬手去揉胸口,却发现四肢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连这样的简单动作都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像是从深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濒死之人,筋疲力尽。
  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清晰,她意识到自己在病房里,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她的目光游移到一旁的手,发现指尖依旧透着轻微的青紫,连同嘴唇也是如此。她轻轻舔了一下干裂的唇,尝到一丝苦涩的药味。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手腕被轻轻包裹着,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正握着她。
  而且她对自己的苏醒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她坚信江述月有这个能力让她苏醒。
  她转动目光,视线逐渐清晰,那张熟悉的面孔便映入眼帘——江述月坐在床边,身姿笔直,黑色衬衫微微有些褶皱,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的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似乎正在等待她醒来。
  “你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像一支缓缓流动的溪流,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松动。
  陶栀子试着开口,却发现嗓子干涩,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成功了吗?”
  江述月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心底某处柔软被触碰了一下。他伸手端起床头的水杯,将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低声说:“别急,先喝点水。”
  她听话地抿了两口温水,水润过喉间,感受到干涸的喉咙稍稍舒缓,这才再次开口,这一次嗓子的疼痛缓和很多:“陈友维……他……”
  江述月帮她端着水杯,顿了一顿,声音微微放缓:“他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在警察局。你的布置很成功,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但是那个男孩的下落他还没有交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