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刚出生的孩子并不好看,我是知道的,但皱在一起的五官很难使我将他和“我的孩子”这一概念联系在一起,反倒应该说因为她的存在,我才会爱这个孩子。这一刻我了解了父亲的感受,他过于爱母亲,因而在母亲去世后会将我作为赤司家的下一任家主而非自己的孩子来培养。
  “你在发呆。”她吻了吻我怀里浅红色头发婴儿的脸颊,“明明深色才是显性基因,可是这个孩子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浅红色,一点儿都不像我。”她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她身上比以前多了些活力和孩子气,令我意外。
  “这说明我的基因强大。”
  “哼。”
  “开玩笑的。你本身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孩子受到我的影响更多是正常的。”
  “啊,”她叹了口气,“真想看我的翻版啊。”
  “想要一个女儿?”
  “顺,顺其自然就好。”她翻身从我膝上起来,抱起熟睡的婴儿,“出发吧。”
  司机开车送我们去机场,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将在日本度过。先到秋田住一段时间,再到东京;之后孩子会被放在东京本家,我和雪将去美国旅行两个月。
  巴黎的事业已步入正轨,我可以抽出几个月时间陪在她身边,琐碎的工作通过电脑和电话就能完成。在飞机上的那晚我做了一个梦,那时母亲刚离开,我将自己一人锁在房间,不管仆人或是管家来敲门都不开,父亲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心情管我。
  刚好外公来看我,和父亲坐在桌子的两端吃晚餐,我走出房间,坐在长桌中间,外公在我和父亲两人默默无语的餐桌上一个人叙述秋田的事,父亲偶尔说几句,我在努力吃饭。餐后他回自己房间前到花园中散步,父亲竟然靠在桥栏上,
  “我已经失去诗织,不能再失去征十郎了。”外公对父亲说道,几乎是充满怒气的。
  没过几天,雪就住进了他们家。我才想起那不是第五次见到雪,而是第六次。第一次见面时我刚学骑马的时候,母亲牵着她的手走来。
  “我叫雪。”不论语气还是表情都透着一股凉意。
  “雪丸。”
  “什么?”
  “这匹马就叫雪丸。”
  她骑上我的雪丸,在马场跑了好几圈,比刚成为新手的我好了多倍的技术使母亲诧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踩着高凳下马时一脸傲视我的模样。马术是我拿手的运动之一。
  “小学数学?”她拿起我的课本翻了翻,“征,你还没学初中数学吗?。”我在家庭老师的指导下从三年级开始学习初中课程。
  “既然拿着我的篮球就和我打一场啊,我会让你赢的,否则会被说我欺负小孩子。”我从母亲手中接过篮球,报名了篮球训练班,她一直让我取得最终的胜利,直到她发现已经赢不了我。
  “征你会拉小提琴?我们练习二重奏好吗?。”她的基础和技法成熟地像拉了几十年的大提琴,若不是因为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已能作为演奏者登上舞台。
  我的老师极力建议她参加音乐比赛并保证她能够取得第一的成绩,她却敷衍似地说没兴趣。
  “我从寒冷的西伯利亚来,这里的夏天让我无法安眠。秋田又没有空调,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听说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如果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了。别担心你父亲的看法,这是一个人类正常的情感机制导致的生理冲动。”
  她的思想从小学就和周遭的成年人般成熟,随着年龄增长多年未变,给我一种她还是孩子的错觉。她的理性,她的温柔,她的独立,她的智慧,她的笑容,她的别扭,她的存在,我从她身上感受到的一切过早地在我和其他异性间筑成了一面墙。
  在我收到第一封告白(亦或是信件)的那天,我就清楚地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并非难以启齿之事,时机未到前我保持缄默便好。
  我回过神,已经是白天,她躺在我身旁,还处在睡眠之中。我看着她,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她的头发,她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一会儿,笑着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马场,我骑着你前一分钟起好名字的雪丸在马场上炫技,激怒了你,你在那两天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第二次是你在做功课,我好像又激怒了你,你扔掉了小学课本,被爸爸发现,罚你一天做了十几张初中试题,你竟然写对了60%。
  第三次你开始学篮球了,那时候你很弱。
  第四次是你来秋田,二重奏是改编后的圣·桑的《天鹅》。
  第五次是跑到你家蹭了一个暑期的空调,顺便游完了整个东京,几乎没被晒黑。第五次我们在一起整整一个学期……
  第十次是初中我到帝光做交换生,第十次我没和你打招呼就被送到了医院,你帮我列曲名,我每一首都拉了一遍,一共是36首……
  我很少能记住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每一次都记得清楚则更少。不如说,征是第一个。”
  她坐起身,双手环住我的脖子。
  “我爱你,征。”
  “我也爱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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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读都觉得难。
  有段特别喜欢的,女主角用来申请学校的作品,文中画的一段,也是她意识到自己对赤司感情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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