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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他今日登门并非是原谅季惟当日的羞辱,而是为了季蕴,他看准季惟沽名钓誉,定然会为了坐实自己孝子的身份,咬牙认下当年的玉壶之诺。
  季惟同曹家兄弟二人交谈片刻,他面上疲乏不堪,知晓曹殊的来意,不然也不会拿出季家所赠的玉壶。
  他吩咐小厮稍后领曹殊前往祠堂,随即站起身,叹道:“老夫还有事,两位贤侄自便。”
  祠堂内一片安静,香炉的轻烟袅袅地散开来。
  季蕴昨夜没歇息好,她双眼疲倦地跪在蒲团上,思及书院之事,难免烦躁起来。
  “娘子,二大娘子已命人去书院告假了,您别担心。”云儿瞧出季蕴眉眼间的不耐,出言宽慰道。
  “话虽如此,伯父一言不合就将我带回,实在太过失礼,叫吴老先生他怎么想?”季蕴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郁气,叹道。
  “娘子,您别放在心上。”云儿轻声道。
  季蕴膝盖上隐隐作痛,她被困在此处更是什么都做不了,遂越想越焦急,攥起腰间的酢浆草结,用力地掷了出去。
  云儿吓了一跳,她瞥了一眼面前庄严的牌位,脸色微白道:“娘子,这可是祠堂,您千万别胡闹。”
  季蕴倔强地别过头去,她抿唇不言。
  云儿见季蕴闹脾气,她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将浆酢浆草结拾了起来。
  就在她打算回去的时候,祠堂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接着大门徐徐地打开了。
  云儿循声望去,她见到来人后,顿时一惊,讶然道:“曹郎君?”
  第107章 相思赋(七)
  云儿眼神一亮,她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蘧然道:“曹郎君,您怎么会,娘子,曹郎君来了。”
  话音刚落,季蕴立时回头望去,便遥见曹殊果真站在祠堂门口。
  他眉眼清疏,长身玉立,身着青色的襕衫,在日光下犹如一颗温润的软玉,透着淡淡的光华。
  “曹哥哥……”她不可置信地凝望着曹殊,喃喃道。
  隔着一道门槛,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处,好似世间万物都停止,唯剩下他们二人。
  温和的日光倾斜在他颀长的身影上,如同身踱金光的神仙,清冷慈悲,拯救她于危难。
  曹殊瞧见季蕴跪在蒲团上,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他的心顿时就像被揪住了一般,带来刺痛的感觉。
  门外看守的小厮见状,他颇为自觉地退了出去。
  曹望瞥见小厮悄然离去,暗道想必曹殊见到季蕴后会安下心来。
  他轻声说:“溪川,你既有话同三娘子讲,我就在外头,不打搅你们了。”
  “好。”曹殊颔首。
  言罢,曹殊眉眼难掩焦急之色,疾步踏进祠堂,走至季蕴的面前。
  季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怔怔地注视着曹殊走了过来,他温润的面容愈来愈近,每走一步就好像踏在她的心间上,她的心怦怦直跳,纤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曹殊在牌位前站定,他身姿板正,对着季家的列祖列宗轻轻一拜,以示尊敬。
  “娘子,曹郎君,奴婢先出去。”云儿颇为激动,她不知曹殊为何能进入祠堂,转念一想二人定有话要说,自己在此处恐会打搅,便笑道。
  曹殊闻言点头,他抿起一丝微笑。
  云儿瞧着季蕴目不转睛地盯着曹殊,她忍俊不禁,慢慢地退了出去,伸手阖上祠堂的大门。
  她转身,便见曹望正站在不远处,遂朝他盈盈一拜。
  曹望瞧见云儿,他颔首示之。
  祠堂内只剩下季蕴和曹殊两人,一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季蕴神思恍惚,她眼如秋水,直直地注视着曹殊,迟迟没有回过神,暗忖自己许是在做梦,不然曹殊为何会忽然出现在祠堂。
  曹殊缓缓蹲下身,他压下心中的酸涩,低声道:“蕴娘,我来了。”
  “曹哥哥,真的是你?”季蕴面露困惑,她意识到曹殊当真在她面前时,心潮起伏不定,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我不是在做梦罢,你怎么会来?”
  “是我,不是做梦。”曹殊眸光温和,轻声道,“我方才去见了你伯父,他叫我来看看你。”
  “那你……”季蕴慌乱无措,她蹙眉,逐渐冷静下来,欲言又止道。
  季惟现下定对曹殊厌恶至极,他为何会那么好心地准许曹殊来见她?
  莫非是要曹殊劝她……
  不,绝无此种可能!
  曹殊并不知季蕴的心思,他瞥见她脸庞上隐约的巴掌印,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抬起修长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庞,指尖止不住地颤动,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
  季蕴愣住,她静静地感受到他的抚摸,不由自主地在温热的手心蹭了蹭。
  曹殊的心登时柔软下来,他双眼泛红,颤声道:“蕴娘,你受苦了。”
  “什么受苦不受苦,我不觉得苦,我好歹是家中的三娘子,不会如何的。”季蕴鼻头微酸,她别过视线,挤出一丝笑来,小声道。
  曹殊用力攥紧手,他深吸一口气,再也忍耐不住,缓缓地将她揽入怀里。
  季蕴环住他,她的头靠在他的肩头,难免替他担忧起来,颦眉道:“曹哥哥,你身子还未好全,郎中不是说要你多歇息,你为何会过来?”
  “你因我受罚,我如何放心得下?”曹殊敛眸,涩声道。
  他得知季蕴被困在季家的消息,他自然是坐不住,时时刻刻担忧着她的安危,此事本就因他而起,她却为了他被家中惩罚,他若做了缩头乌龟,如何对得起她对自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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