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曹殊指节修长,他手中拿着平口刮刀,蘸取了白色的浆料,微微倾斜,再快速地在版面上刮下。
他用力地刮浆时,从上至下,快速且稳,举手投足之间十分赏心悦目。
就这般刮了三次后,浆料已是平均地布满于花型上,并且要每处的细枝末节都要覆盖到。
不过曹殊刮浆时,他掌握好力度后,才会去刮,如若没有掌握好力度,则易于损伤花版纸。
所谓熟能生巧,曹殊先前已有三年未制作过药斑布,前段时间终于克服了恐惧,重拾刻刀,虽然他空置了三年,但手中的记忆好似还存在,之后他又反复制作过好几次,如此心中才有几分把握。
刮完浆后,便要进行收浆了。
曹殊放下平口刮刀后,打算掀起花版纸,他小心地捻起花版纸的一角,随即慢慢地掀开来,另一只手则是按住了胚布,以防花版纸剐蹭到胚布上。
再花版纸掀开之后,他便将其置入水盆之中,如此刮浆的这层工序完美地结束了。
曹殊神情专注地打量着胚布,见其未有瑕疵,他登时松了一口气。
比试台上的亭檐外置着晾布架,因在这盛暑天里,浆料干得极快,遂药斑布比试的日期定在夏日。
曹殊缓缓走至晾布架前,将方才的刮浆布置于架上。
季蕴见曹殊走近,她忙向云儿扫了一个眼色,云儿顿时明白,急忙寻了个未用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曹殊。
曹殊微顿,他眉目含笑地结果,将其全部饮下,方才一直干燥的喉咙得以缓解几分。
他轻声道:“多谢。”
云儿摇头,便拿着空了的茶杯回到季蕴的身边。
曹殊漆黑的眼眸望向季蕴,眼底泛出柔光。
晾晒刮浆布时,须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移动一下竹片上的位置,以防刮浆布上的浆脱落。
曹殊先是移动了一下刮浆布,随后静静等候着。
在此期间,已有几位选手已刮浆毕,走至晾布架旁,晾晒刮浆布。
过了半晌,曹殊伸出修长的手,用指盖压印了一下刮浆布,只见浆面上并无印痕,已经干透,他便将刮浆布收了下来,稍后就是最后的一道工序了——染色。
曹殊走回桌案前,桌案旁边则是置着染缸。
染色之前,曹殊手中松开了刮浆布,随后放在了清水中浸泡,直至布浸湿、浆发软后才可下缸染色。
竹篮则挂在缸口,他将浸好的浆布置于竹篮之中,以防之后布沉入缸底时,泛起灰脚,影响染色,只因药斑布染色力求上色均匀。
曹殊拎着竹篮置于缸口,缓缓地下缸,染缸中靛蓝色的染液很快便将布完全没入。
待过了半刻,曹殊暗自觉得差不多时,他便拿起竹竿伸进染缸之中,小心翼翼地将布挑出来透风。
透风过后,则再次将布放进染缸中继续染色。
曹默才刮完浆,他见曹殊已在染色了,颇为不甘地走至晾布架旁,垂下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季蕴明亮的双眸注视着曹殊,心中甚是欢喜。
云儿则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曹殊如此反复七八次后,便可已出缸了,他用竹竿挑起竹篮中布,此时原本白色的胚布现下已经染成了厚重的靛蓝色。
待布挑出后,他先将其置于染缸上,等待沥干,浸透的染液不停地往下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待到布不再滴水,即是沥干了。
曹殊挑着布疾步走至晒布架上,将布挑放在架上,随后捻起布四角对齐,横跨两杆。
第68章 晋级青门引(八)
曹殊手持竹竿,站在晒布架前的阴影下,他面容温润,低垂着眼睑,浓密的鸦睫垂下来,遮掩住眼中的情绪。
染布方沥干,现下被他挑至晒布架上,日光照了下来,想必很快便要晒干。
比试台上的大多选手已将布挑出,置于架上。
这时,曹默咬牙,挑着他的染布经过曹殊身旁,眼眸中夹杂着些许愤恨。
曹殊似有所感,他掀起眼帘看向曹默,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冷清清的,不带丝毫的情绪。
曹默则是不甘示弱地与曹殊对视。
他最恨曹殊每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他低人一等一般,如今曹家嫡系已落魄,曹殊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曹三郎了,他有何资格可骄傲的?
曹殊眼神冷淡地瞥了曹默一眼,便收回视线。
这一幕落入了曹默的眼中,则是变成了曹殊在鄙视他,嫌恶他。
曹默气得咬牙切齿,疾步走至他的晒布架前。
风裹挟着阵阵热浪拂过,晒布架上的药斑布随风轻轻地摇曳起来。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台上的众人纷纷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姿态各异的莲花与鲜活的金鱼,靛蓝色的布上图案饱满,却又栩栩如生,好似要跳出来似的。
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了几声窃窃私语。
“肃静!”
裁判官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地说道。
话音刚落,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裁判官站在晒布架前,一一地看了过去。
看至曹默的药斑布时,曹默登时紧张起来,隐隐有些期待地看着裁判官。
不想裁判官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直接掠了过去。
曹默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他直瞪瞪地看着裁判官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