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庞害:“那位公主明明是因我国护送队伍看管不力跑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被沂国人杀了?”
庞害一妖对百人,气势丝毫不弱。
不就是比狗叫吗,谁能有她会叫?
直到位于上首的老皇帝一声:“够了!”
满朝安静下来,众臣齐刷刷跪地。
庞害不情不愿地跪下。
老皇帝喝停,就是叫她不要再说了,让这些朝臣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就是因为这皇帝的放任……
庞害起了一瞬间的杀心。
她飞快地抬首瞥了一眼龙椅。
不如换个人坐。
下朝后,庞害谁也不看,扭头走了。
她耳朵好使,身后的嘈嘈私语一点不落地涌进她耳朵里。
“不自量力……”
“气势压人到是个优点,就是……”
“空长这么个神武样子,还不是草包一个……”
庞害用力闭了闭眼,好险忍住了回头咬人的冲动。
他们现在是锦绣荣华身,百年后都要化作白骨,她跟一群骨头置什么气?
一个小太监追过来,“大、大皇子殿下!要去御书房……”
庞害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去!”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但皇命在身,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上大皇子,“可是陛下说……”
“我病的快死了,去不了。”庞害语气烦躁地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牵连到无辜之人了,面上的不耐顿时一扫而空,她有些歉意地回看小太监,“对不住,我不是有意……”
小太监冲大皇子行礼,“殿下不必如此,为民请愿不易,能让殿下出出气,舒坦些,是奴婢之幸。”
庞害面色复杂地看着点头哈腰的小太监。
被人当出气包怎么能算是幸运的事?
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因为她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是在“折煞”对方。
人贵为百灵之长,有些却活的不如畜生。
为什么会这样?
庞害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
红日高悬,千万片琉璃瓦映着天光,粼粼如水波,美得不可方物。
那可都是百姓的血汗。
这样的地方,本该用来商议国计民生,可他们却议论着怎么更狠更绝地剥削百姓。
庞害站在天阶下,周围是散朝后往外走的群臣,人流许久不息。
她恍然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在逆着某种洪流站稳。
可她没读过治国经,也没学过圣贤书,她不懂治国,不懂救民,更不明白这洪流是何物,为何所有人都无法反抗。
她是妖,若是人间有妖邪作祟,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她能为百姓除邪去祟,尽些力所能及之事。
可如今,扰得百姓不得安宁的不是邪祟,是人。
她要杀人吗?
庞害最后还是跟着小太监去了御书房。
三月前,有个太监被老皇帝指派去传唤四皇子,结果四皇子说身有疾不便面圣,老皇帝当天心情不好,见太监没把人叫过来,就拿太监撒气,赐了个杖毙。
今天老皇帝的心情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她可不能害了这个小太监。
进了御书房,皇帝没什么好脸色,庞害也没什么好脸色,一人一妖对着臭了半天的脸,午饭前皇帝让她滚。
滚就滚。庞害站了一上午,早累的不行了,回宫后换了衣服就往床上倒,直挺挺地躺尸。
一条白毛狗突然从外面窜了进来,跑到床跟前,跳起前腿搭在床上,口吐人言道:“老大,我回来啦!”
庞害的寝宫外不设下人守着,一是她不好意思让人在外面一站好几个时辰;二是她有时候变回原形睡觉,就怕有哪个好心宫女见天冷来给她关窗户,看见了她的原形;三是方便一些特殊妖怪的来往。
庞害侧身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支着脑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说,炉火刚烧起来,地上冻爪子。”
“好嘞!”白犬跳上床,变作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郎,学着庞害的姿势,和庞害面对面躺着。
庞害散开的黑发里立起一对犬耳,微微向白犬倾斜,示意对方可以说了。
谁知这白犬第一句话:“老大,你变的这个男人的脸好俊啊!”
庞害:“……”
庞害一巴掌扇在白犬脑袋上,但并没有多用力,就跟人类教训不听话的爱犬一样。
“说正事。”
白犬被打了也不恼,乐呵呵地抖了抖没有收回去的折耳,开始汇报:
“就那个什么,那个人类巡盐使,我不是跟着他去查盐账嘛,具体的我听不懂,好像是账本乱了套,实际拿不出什么钱来给老皇帝。巡盐使说盐交不上账,朝廷就会逼百姓去补这个亏空,他出来一趟拿不回东西,也会被皇帝降罪,连累一家老小,所以他为了不连累家里人,就自缢了。”
庞害微微皱眉,“死了?”
那为什么早朝上有大臣说人回来了?
白犬:“我及时发现,把他救下来了!”
庞害摸摸他的脑袋,夸赞道:“立大功!”
“可是他后来又跳水淹死了,我把他捞回来时,人已经断气了。”
庞害那只手抬起来,又给了他脑袋一下,“能不能一次说完?”
白犬顺势用脑袋蹭了蹭庞害的手,“然后有些人就推了个人出来,冒名顶替这个死掉的巡盐使,成为新的巡盐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