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那目光是——心疼。
  郁执蹙眉。
  池砚西在看郁执身上的伤, 之前给他做衣服量体时他见过郁执上身的伤, 那时候他就想象过他没见过的地方是不是也有很多伤疤?
  事实果然如此。
  他一一看过那些伤疤, 郁执那双长腿之上,疤痕如白玉裂纹。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疤, 他记得郁执今年不过也才24岁,在帝都,这个年纪一般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刚刚脱离象牙塔准备进入社会遭受毒打, 大多天真,愣头青,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24岁的郁执……
  思考着的池砚西忽然被郁执掐住下巴,对上视线。
  郁执垂眸,浅色眼珠映了水色更显冷意:“收起你这种眼神,很恶心。”
  一甩手。
  池砚西晃了下差点摔倒。
  郁执擦干身体,只不过湿着的长发很快又把后背弄湿。
  “我给你把头发吹干吧。”
  池砚西站起身,他能理解,郁执不是说自己恶心,是在说同情的眼神或者是同情的心理恶心,对郁执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冒犯,所以他并不生气难过。
  过去,拿起吹风机示意郁执坐下。
  郁执坐下,说明池砚西的想法没有错,他没有被讨厌。
  柔软的发丝在手上被温热的风吹得起起落落,郁执享受的闭上眼睛,池砚西真得很会吹头发,手不轻不重,在头皮感到烫之前风筒就会离开,头发也不会一下下抽在他脸上。
  连他这大半天没抽到烟的烦躁都暂时被缓解。
  吹干头发,池砚西拿起木梳,脑袋里闪过他看到过的电视剧,新娘子出嫁前会有梳头的吉祥话。
  这个外来户肯定不懂。
  他把木梳从郁执头顶梳下来,念叨着:“一梳梳到尾。”
  郁执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向一脸甜笑的alpha。
  池砚西:“二梳白发齐眉。”
  他记得三梳好像是儿孙满堂,但他和郁执在一起是没这个可能了:“三梳幸福甜蜜。”
  “你在念什么?”
  池砚西看向镜子和郁执探究的视线对上,一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梳头的吉祥话。”
  郁执不置可否。
  帝都各种说头都很多,有的很有趣有的则沾染着一点恐怖,各地风俗还各有不同。
  “四梳生死与共。”池砚西梳得格外认真,心里是娶媳妇的美滋滋,有一种念完这些吉祥话郁执就嫁给了他的感觉。
  ……
  “十梳十全十美。”
  池砚西放下木梳,拿起郁执的头绳,笨拙的为郁执把头发绑上。
  满意的欣赏了下,这就是给老婆梳头的感觉吗?真是太幸福了~
  “好了。”
  郁执不知道alpha的一脸幸福感从何而来,不就是梳个头发,会不会太容易满足了,胃口大的小狗会更有趣,为了满足胃口而拼命努力的样子更值得欣赏。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
  就听小狗开口:“郁执,你能摸摸它吗?”
  池砚西勾住郁执的手,往因为给老婆梳头而兴奋的家伙上带去。
  alpha的侵略感从他的眼神动作间流露出:“它很喜欢你,你和它亲近亲近好不好?就当是赏赐它,嗯?”
  郁执这才发觉小狗很有那种一边说着软话,一边干尽坏事的潜力。
  手一抬,池砚西虚虚勾着他的手被甩开,在对方变得失落时手重重落下,这一下拍的实诚可以听到一声闷响。
  笔直的家伙被拍的乱甩,居然就这么直接挥洒了雨露。
  alpha的身形瞬间矮了下去,发出一声无法确定是痛苦还是舒爽的闷哼,半蹲在郁执身前,弯着背脊,像是臣服的打了败仗的骑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郁执拿起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擦了下手,再把毛巾丢给池砚西:“变态。”
  他离开了淋浴间,这次小狗没有跟上来,估计要收拾一会儿。
  他前脚刚回去,今天送午饭的是文致的带班,打工人也是要休息的。
  郁执一个人吃完午饭,池砚西应该是不会过来了,他不会一而再的违背他爷爷,更没必要为了一个保镖和他的爷爷有什么不痛快。
  他午睡了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睁开眼房子里安静的感受不到半点活人气息,他下意识的去摸烟,摸了个空后才想起自己为了戒烟把烟都收起来了。
  他一动不动的,用了好半天的时间平息下焦躁烦闷的负面情绪,起身继续去拼模型。
  照进房里的阳光缓慢变化着位置,从郁执身上慢慢移开,挪去房顶直到一点点消失,黑暗倾轧而来之前是清冷的阴暗时刻,即使已经供暖但随着光线的消失,房子好像还是变成了冰冷的窖,阴森的墓。
  郁执虽然拿着模型部件,但他已经好半天没有动一下了。
  他盯着手里的一字螺丝刀,很不错的武器,只需要向脖颈一捅,不要从前方,前方有喉结这个部位结构会抵消一些伤害,从侧方捅更容易致死。
  握着螺丝刀的手不由得攥紧。
  在黑暗从窗外无声无息将他吞没前,外面有路灯亮了,紧接着湖对面的别墅也开了灯,灯光到达他这里已经变得微弱,不过依然点亮了那双死寂的眼睛。
  眼皮向上抬了抬。
  郁执的状态是有些迷茫的,他盯着手里的螺丝刀看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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