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听说过你。在我闭关之前，我便听闻蝴蝶山庄虚灵子之子天资聪颖、年少成名，今日一看，倒不是浪得虚名。”
  “倘若今日来的不是我，或是再给你十几二十年，想必无人能阻止你在这仙山中来去自由。”
  往日一天得说几百句话的人沉默不语，只是面色凝重地应付乐清真人的每一招。
  上古秘籍自主选择了藏忧，蝴蝶山庄这个小姑娘本是想凑个热闹却即将成众矢之的。即便他第一时间向山庄传讯，山庄其他高手赶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眼下只有一个乐清真人，那么消息传开之后呢？会有多少高手闻讯而来？
  一个晃神，藏逸仙右肩被一掌击中，他向后趔趄几步，突然面色大变，扭动身躯躲过破空飞来的青铜钺，紧接着藏逸仙眼前浮现出一道又一道人影。
  来了。
  不知道璧上观那边怎么样了。
  藏逸仙面无表情地执剑负手而立，风吹动他的发与衣袍，的确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仙人般的人物。
  乐清真人、青铜钺、铁剑客、追魂手、紫阳散人……都是在上古秘籍现世时才见过的高手。至于一些见过的又不在的，藏逸仙知道他们是追去璧上观和藏忧那边了。毕竟这些人不知道秘籍具体在谁手上。
  他们叫嚣着让藏逸仙交出上古秘籍便可放他一马。
  藏逸仙也想交，但上古秘籍已认主，除却藏忧，便是他也碰不得半分。
  混战一触即发。
  藏逸仙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十，更何况那些人担拎一个出来实力都与他旗鼓相当，也就是大家都想要秘籍对其他人存有心眼，临时的伙伴间信任不够牢固，都没下死手，不然藏逸仙怎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但即便如此，藏逸仙还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藏逸仙提着剑，大口喘着气靠在树干上。
  他刚刚用了蝴蝶山庄远近闻名的障眼法暂时脱战，但这招瞒不了多久。藏逸仙本身也是强弩之末，任何一招都有可能将他击溃。
  不过好在缠斗过程中他注意到有别于他和藏忧的蝴蝶印记，知晓是蝴蝶山庄其他高手已陆陆续续赶来，不过显然更早碰上藏忧两人，是以先出手护住秘籍在身的藏忧。
  “障眼法！”
  他听到不远处铁剑客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必再追他了，我们与他交手那么久，若是秘籍在他身上，我们那么多人不可能感受不到。”紫阳散人说。
  “那走吧？”
  “那小子倒是个人物，假以时日，必像其父虚灵子一般得道。”
  “眼下还是上古秘籍比较重要！”
  周围安静下来，藏逸仙再也撑不住，缓缓滑落瘫倒在地，更来不及向另一边的同伴传讯。
  披着的头发早已湿了，一撂一撂的贴在脸上和衣服上。他喜穿红衣，此时拿开捂着伤口的手是一片殷红，衣裳表面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没发觉什么不对。
  藏逸仙是雪地里的一抹红。
  他靠在那儿，微微扬起下巴，往日的仙人仙姿荡然不复。
  藏逸仙……他阿爹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一生闲适安乐，像个仙人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只是没想到……只有他的模样外表符合阿爹的设想。还仅限于不开口的时候，一旦开口人人都说是仙人寂寞下凡找人不带停地说话来了。
  他喝凡人喝的黄酒，别人笑问仙人不都是喝露水的吗；
  他躲着读话本，别人调侃他应读诗书经纶；
  他提着镰刀下地割麦，农人大呼仙人使不得……
  可藏逸仙终究不是仙人。
  他既不饮露水、也不喜诗书经纶、也并非干不得、不会干农活。
  藏逸仙只是个俗人。
  “咳！”
  喉头腥甜，藏逸仙抹去嘴角溢出的血。
  追魂手善奇毒，他不小心挨了他半掌，本来不是什么致命剧毒，却因藏逸仙中毒之后还坚持缠斗那么久，内力运转周天，毒素游走四方，再加上进山之前与鬼医交手没完全散去的余毒，藏逸仙今日怕是要从此闭眼。
  藏逸仙本人无奈地笑了声。
  这一笑，五脏六腑压抑不住，藏逸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再次抹掉嘴角的痕迹。
  藏逸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发全都别在耳后，又把凌乱的衣摆整平。
  藏忧等人远远看见他，仙人靠着树干，脑袋歪在一边，一手握剑护在身前，飘扬的雪覆在他发上、衣袍上，好像只是在静坐调整内息。
  但所有人都莫名静默下来。
  藏忧像是不敢相信地上前一步，裙摆飞扬，她小跑起来，一路喊着藏逸仙的名字。
  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一道温润的声音笑着回答她的呼唤了。
  临近那人，藏忧慢下脚步，直到到他身前。
  少女蹲下身子，一寸寸打量仙人苍白的脸色，豆大的泪水砸落在那人的剑身上、雪地里。
  “藏逸仙！”
  “你个大骗子！”
  雪大了起来，彻底染白了仙人的红衣。
  *********
  “卡！过！”
  周围几位演员的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眼睁睁看着梁承予动手拍拍头上的雪朝姚导抱怨道：“差点糊我整脸，您下回早点喊卡呗？”
  姚导无辜：“慢镜头特写，没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