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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191节

  陈渊也不推辞,欣然收下,提醒道:“你外放出去,便安心为政,务必要造福百姓。至于当今这位官家,越来越荒唐了,是不可能劝谏的。你还年轻,多多积累资历,等着好生辅佐新君吧。”
  大部分蔡京的反对者,目前都只能选择蛰伏,押注在那位皇太子身上。
  他们对于皇帝的态度,基本就是:大号废了,练小号吧。
  陈渊很看好朱铭,以宋徽宗天天嗑药的不良习惯,顶多还能再活一二十年。到时候,朱铭也才三十多岁,已经积累了丰厚的资历,正好可以辅佐新君做国之重臣。
  陈渊依旧不承认王安石的王号:“王荆公变法,本意是好的,但用人不善,且太过急躁。你今后若要变法,当引以为戒。”
  虽然很多人反对王安石变法,但到了徽宗朝,面对一大堆烂摊子,变法已经成了天下共识。
  有志之士,都想着变法,但不是像蔡京那样变。
  有历史学者,总结过蔡京的变法核心思路:将地方之利,尽收于中央。再把中央之利,尽收于皇室。
  于是,各地官府没钱,中央财政匮乏,宋徽宗却有大量钱财可以挥霍。
  而地方官府没钱,只能加倍盘剥,靠收苛捐杂税过日子。
  “先生珍重,告辞!”朱铭起身离开。
  陈渊送他出门,然后回到房里,继续研究微积分。
  翌日,朱铭坐上官船,经广济河前往濮州。
  同船还有个王杰,也是去赴任的,而且还是朱铭的邻居——兴仁知府,府治在济阴县。
  朱铭任职的濮州,州治在鄄城县。
  在这两个地方的东边,正是水泊梁山!
  第185章 盗贼遍地
  广济河边,京中友人正在送别朱铭。
  昨晚下了一夜暴雨,北边的黄河水猛涨,已经不适合行船。夏季便是这样,黄河时常泛滥,否则朱铭一路走黄河更方便。
  广济河这边要好些,但中途得下船,走陆路前往濮州。
  一枝枝杨柳折下,送到朱铭手中,连带着还有十多首送别诗词。
  乌云密布,雷声阵阵,天空又在下小雨。
  朱铭也拿起毛笔,写下辛弃疾的《鹧鸪天》:“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同一首词,不同的环境写下,寓意自然也不同。
  这里的行路难,是指朝中奸党横行,正直之士难以一展抱负。
  白崇彦读罢此词,感慨万分,举杯道:“一路珍重!”
  朱铭端起酒杯,朝众人说道:“诸君珍重。”
  “轰隆隆!”
  雨点变得更大,朱铭转身登船。
  兴仁知府王杰站在甲板上,目视岸边热闹景象。送别朱铭的人越多,就越显得王杰孤独,今天根本没朋友给他送行。
  “怎不进舱里?”朱铭登上甲板,见郑元仪都被淋湿了。
  郑元仪笑道:“等郎君一起。”
  王杰主动作揖问候:“鄙人兴仁知府王杰,久仰朱探花大名。”
  “彼此,彼此。”朱铭象征性拱手,态度不咸不淡。
  王杰撇撇嘴,也没再说话,默然返回船舱。
  这货属于蔡党,蔡京第二次罢相时,王杰和赵霆也被罢官——两人运气都不怎么好,历史上他们攀附蔡京,还没获得啥好处呢,就被牵连罢官了。后来好不容易复官,王杰遇到宋江起义,而赵霆遇到方腊起义。
  一对倒霉蛋!
  傍晚,官船在东明县南郊靠岸。
  天色已晴,晚霞如火,四下里炊烟袅袅。
  朱铭在郊外的驿馆住下,对驿夫说:“随便给些吃食,不要酒水,带点肉即可。”
  驿夫小心伺候,渐觉朱铭没有官架子,瞬间做事都麻利了许多。
  朱铭问道:“你是轮差,还是受雇?”
  驿夫回答:“雇来的,俺家便在这附近,虽然累些,但日子过得还行。”
  广济河是北宋四大漕河之一,沿途驿馆生意红火,根本不用官府拨款,靠赚外快也能正常经营。
  梁山水泊,便是广济河流经的一处大湖。
  宋江造反流窜各地,就是沿着广济河进军,把这条漕河闹得鸡犬不宁。
  朱铭继续询问本地情况,驿夫都认真回答。
  同乘一船的王杰,却没在城外驿馆下榻,而是跑去住城里的宾馆。
  县衙宾馆就要高级得多,听说有知府入住,东明知县亲自前来接待,大鱼大肉吃得好不快活,甚至还叫来歌姬陪酒作乐。
  翌日,正午。
  朱铭催促道:“怎还不开船?”
  负责官船的军差苦着脸说:“王知府还在城里,须等他上船了再走。”
  朱铭问道:“他若在城里耽搁数日,我们也要一直等着?”
  军差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在此等待,我去去就来!”
  朱铭牵着聚宝盆下船,骑马直奔城门而去。
  在过门洞的时候,朱铭亮出官牌,问道:“县衙宾馆在哪边?”
  守城门卒连忙行礼,说道:“顺着主道一直往北,看到县衙再往东。”
  “多谢指路!”朱铭打马而走。
  那门卒欢喜起来,对同伴炫耀:“这是位知州,跟俺说多谢呢。”
  同伴嘀咕道:“又没给你钱财,值得高兴什么?”
  “赏钱俺领过,却没被当官的谢过。”门卒越说越兴奋,打算下班回家告诉妻儿,这件事他能吹一辈子。
  朱铭快马冲到宾馆门口,亮出官牌径直走入,问道:“知府王杰可在?”
  宾馆差役说:“王知府还在歇息。”
  “带我过去!”朱铭呵斥道。
  差役欲言又止,只能硬着头皮带路。
  来到客房外,朱铭懒得敲门,一脚把房门踹开。
  这位知府老爷,光溜溜躺在床上,身边还躺着两位歌姬。
  三人瞬间被惊醒,歌姬慌忙遮掩身体,王杰也到处找裤子。
  “伱你你……”一时间不知裤子在哪儿,王杰指着朱铭怒吼,“斯文扫地,斯文扫地,这成何体统?快快把门关上!”
  朱铭勾脚关闭房门,自己却站在里面。
  王杰也顾不得骂人,胡乱薅了一条裤子,穿好才发现那是歌姬的。他只能穿着歌姬的亵裤,在床上爬来爬去,最后发现自己的衣物全在地上。
  当初攀附蔡京的官员很多,而且蔡京被罢相,却住在东京不肯走,余威尚存,牵连丢官的蔡党极少。
  王杰被罢官,是他自己留下了把柄——“迎饯北使,以淫纵获罪”。即私自招待辽国使者,而且还跟使者一起玩女人。
  几年前,王杰就被人堵在床上,今天却是又来一回。
  不等这货把衣服完全穿好,朱铭就抓住他腰带往外拖。
  王杰的几个随从,早已得到消息,此刻全都站在门外。只见房门打开,自家老爷衣衫不整,被同船的朱知州拎着走。
  “快放开,有辱斯文!”王杰慌张大喊。
  朱铭却置若罔闻,把人抓到宾馆门口,非常粗暴的横放于马背,然后翻身骑马而去。
  王杰的亲随都看傻了,迈开双腿疯狂追赶。
  “哈哈哈哈!”
  宾馆差役们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事儿太有趣了,知府被知州抓走,衣服都没穿好,可以八卦一整年。
  马背太过颠簸,不停顶着胃部,王杰直想呕吐。他已经不敢说话,一路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一直来到河边,朱铭才将他放下,这货趴在原地便干呕起来。
  缓了好半天,王杰终于被亲随扶起,却见朱铭早已经登船。
  他穿好衣服冲上去,愤怒质问:“尔安敢如此对待同僚,吾定要上疏弹劾此事!”
  朱铭说:“此刻已经过了正午,还要官船等你多久?你只是路过东明县,按制当在驿馆下榻,怎违例去了县衙宾馆,还让本地的歌姬作陪?谁有错在先,自己好生想想!”
  王杰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拿朱铭没办法。
  他确实违规了,县衙宾馆是招待贵客的所在。他并非此地官员,只是路过而已,原则上不能惊扰地方。
  “开船!”朱铭大吼。
  负责官船的军差,立即下令起锚,且背过身体偷笑。他早就看王杰不顺眼了,屁事儿太多,乐见朱铭出手教训。
  官船继续航行,直至抵达宛亭县,王杰终于又抖起来,因为这里属于兴仁府辖地。
  身为兴仁知府,王杰大摇大摆去县衙宾馆,故意让知县叫来一堆歌姬。
  在下船之前,王杰还撂下句话:“明日若时候太迟,尔等尽可开船离去。吾乃此地太守,当微服私访一番。”
  朱铭懒得理会,由于时辰还早,他把郑元仪安置在驿馆,便独自骑马去附近村落探访。
  估计是因为他穿着御赐的罗衣,一看就很贵重的样子,从第一个村子出来就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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