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哎呀。”莫余霏享受其中,“可能这就是喜欢吧。”
“……”
既然她没有要说的,谭千觅抬脚继续往卫生间走,莫余霏忙跟上扶着她。
她站在洗手台前,清澈的水流滑过白色的洗手台,匆匆进入下水道。她伸出手,水流便冲刷过她的手掌,不再清澈,也同样进入下水道。
“真好啊。”莫余霏的声音响起,“你不忍心走,也理解了我曾经的感受。虽然只是理解,但也足够了。”
“不忍心走”是指对于这个世界。这个谭千觅能理解,毕竟在莫余霏看来自己正准备离开世界。
但“只是理解”……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只是理解,她不是已经进入了“想不开”的角色了吗?
“我曾经的感受”,是指她曾经十九岁时想不开的行为,最后被十四五岁的自己拦下了。
描述她自己的用“感受”,描述自己的用“理解”。
她发现了自己是装的。
她甚至发现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理解”万物的内核。
谭千觅抬头,看到镜子里她们的镜像。
莫余霏低头看着微微躬身的她,目不转睛,唇有笑意。
除却她口中几年前的短暂初遇,她们迄今只认识了四天,对吧?
她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作者有话说:
——发生于新历三年,十月十七日晚上至十八日早上
第23章 番外·浮槎
2021年9月17日,小雨
李清照有一首词我很喜欢,尤其钟爱其中两句。
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原词写爱情相关,我没那么风花雪月,只是单纯觉得这两句话和自己很搭。
小学时,很多同学说我脾气很好,还说和我相处很舒服。
那时候小,只隐隐约约摸到了丁点儿门槛,很久之后才彻底明白。
不是脾气好,只是不喜欢发脾气,也不是和我相处舒服,只是我避开了所有会引起矛盾的地方。
沈盈月脑子很聪明,人却很笨。
六年级上学期时,她那个木头脑袋总算承认我是“朋友”了,继我送了她两次生日礼物后,她在2014年11月20日那天宣告她要送我礼物。
“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吗?”我当时十分惊喜,用惊喜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以至于我甚至说出了口。
众所周知,我和她都是用纸笔交流。
她重重点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动容。
不对,写出来的字。
‘我去问了老师,我说清我的目的,她就告诉我了’
由于我之前说出了声音,周围有同学围过来。
“天啊,你们竟然真的交上朋友了。”
……
诸如此类的言论并不少,我不是很喜欢,听着也不舒服,尽管我知道他们是看稀奇,并且他们天真愚蠢的内心里,恶意甚至都不是出自本意,只是愚蠢。
但我还是不舒服,打哈哈让他们离开了。沈盈月对此却不在意,我起初还以为她是胸怀宽广,后来才发现,她压根没感觉到。
恶意、善意、不舒服,那种隐约的感受她察觉不到,必须很明显且直白地告诉她,她才会知道。
她和我简直是两个极端。
四天后,由于那天别人听到了我的生日,不少同学送我礼物,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我收到那些礼物并不开心,甚至感觉烦恼。
当时我觉得自己奇怪极了,也是等到很之后才醒悟其中的原因。
我那一整天所期待的礼物,大概只有沈盈月一个人的,但是她一直没开口。
下午放学,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希望:她准备等到放学给我一个惊喜。
当然,指望那个木头给人惊喜,当然只能失望。
我了解她的性格,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结果就真的失望了,甚至比我预想中还要糟糕。
“沈,盈,月。”我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
这是我们之间的习惯,我一般叫她都是开口说出她的名字,还得是一顿一顿地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拉住她先别走,等教室里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我才写字给她。
‘什么’她一脸迷茫,我盯着她,那时候心里已经十分伤心了。
放学前有几个同学来问我,沈盈月送了我什么,我怕别人说她不好,于是随口扯了个钢笔。
我们对视了半晌,我甚至拿出了抽屉里的礼物盒给她看,她才恍然大悟。
‘我忘记了,明天给你’
我记得当时回了一个‘哦’,然后就照常和她一起回去了。
次日、次日的次日,包括再往后,一切都如常,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但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晚上我窝在被子里哭了很久,恰好父母又吵架,自己的房门也被他们从外面锁上。那天我简直哭得天昏地暗,眼睛也肿了。
沈盈月分明给我道歉了,我也分明知道她并非不在意我,只是不在意此类小事。
但伤心依然随着门外的吵闹声越涨越高,无数的情绪蜂拥而来,如浪潮般将我淹没。
我毫无还手之力。
我很伤心,但又似乎不是因为沈盈月而伤心。
因为我知道沈盈月的性格,知道她的脾气,知道她家里可能出了事情,知道万一就有什么意外,知道她也许是做题做得脑袋疼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