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虞知聆茫然摇头:“我……我好像真的记不清……”
她只知道十年前濯玉从四杀境出来便性子大变,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四杀境内都经历了什么。
她无意识揪紧墨烛的衣袖,指甲几乎掐在他的胳膊上,希望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那股莫名的慌乱。
可是……可是她……
她慌乱什么呢?
提到十年前的四杀境,她慌什么呢?
“小五?”
“师尊?”
她不太对劲,宁蘅芜和燕山青瞬间站起身来,墨烛也连忙弯下身。
虞知聆反应过来,身前围了三人。
她的心跳很快,忽然别过头长舒口气,磕磕绊绊道:“大……大师兄,二师姐,我……我有些不舒服……”
她看起来真的不太对劲,额上已经冒出细密的冷汗。
宁蘅芜伸手替她擦去汗水,摸了摸她的头:“小五,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虞知聆闭上眼,她想起来什么了?
十年前,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去想,可识海里关于这段的记忆是一片虚无黑暗,她好像慢慢在走入黑暗,那股难言的恐惧又窜了上来,她开始发抖,呼吸困难,浑身冒汗。
——你后悔吗?
它又来了。
——你后悔吗你后悔吗你后悔吗?
后悔吗,后悔吗,后悔吗?
它问了整整二十年,从她三四岁记事起便时常做这个重复的梦境,小时候她还会崩溃大哭,长大后却只会默默吃药,没有人可以帮她。
虞知聆忽然捂住头:“我后悔什么,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我说了我不后悔,别问了别问了!”
“烦死了,滚,滚,滚啊!”
她的情绪忽然崩溃,身上的威压无意识泄露,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墨烛一把抱住她,制止住她挣扎的动作。
“师尊,师尊!”
“小五!”
她明显是惊厥了,宁蘅芜急忙往她的识海里打入灵力。
燕山青和墨烛在耳畔喊她,一遍又一遍。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人,她渐渐平静了下来,紧紧抓着一人的手:“别……别走……”
墨烛被她握住手,愣愣看着她:“师尊?”
虞知聆面色已经白到不正常,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不过一刻钟便出了一身汗,冷风吹过,她越来越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墨烛的手,整个人往他的怀里缩。
墨烛没有时间想别的,只能收紧双臂抱住她。
“疼……疼……我怕……”
她浑身都疼,明明没有伤,可每根经脉都似乎疼起来。
墨烛抬手轻轻拍她的手背,努力放轻声音安抚她:“师尊,不疼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怀里的人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
墨烛抬眸,与面前脸色阴沉的燕山青和宁蘅芜对视。
他们都看出来了,虞知聆有心魔。
是一个足以摧毁她的心魔。
她跨不过去,只要心魔爆发,她就失去所有抵抗的能力,任由心魔吞噬她。
这件事没办法再问下去,宁蘅芜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刺激她问这件事。
墨烛抱着吓出来一身汗的虞知聆离开。
他们刚消失在院门口,桌上的茶盏被人扫在地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像打开了某个闸口,方才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宁蘅芜低喝:“四杀境,一定是四杀境!”
她转身便要离开,被燕山青拦住。
“你去哪里?”
宁蘅芜眸底通红,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要去四杀境,我要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没看出来吗,提到四杀境她便不对劲了,她有心魔啊!你一直在颖山宗,你为什么不知道她有心魔!”
燕山青不知道,可她也不知道。
他们都不知道。
宁蘅芜拼命想往外冲,被燕山青死死拦住。
“蘅芜!当时我们将四杀境翻了个底朝天,里面有什么你不清楚吗!”
只有无数的杀阵,只有一个四杀碑,只有一个四杀碑镇压的魔渊,什么都没了。
可仅仅只是这些东西,如何会把一个大乘满境的修士逼到用出风霜斩,甚至生了心魔的地步?
宁蘅芜捂住脸别过头,肩膀颤抖,隐忍的啜泣泄出。
“从七十年前师尊出事,她被杀心蒙蔽,再难以静心修行,整整七十年境界未进,满中州追杀那魔修……如今又生了心魔,可她修明心道啊……小五,小五啊……”
燕山青颓然闭上眼,宁蘅芜心疼虞小五,他又何尝不心疼呢?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松口让虞知聆继任濯玉仙尊。
如果不去四杀境,她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般?
拂春仙尊的死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巨山,中州的责任又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久后,冷风吹过院里,卷起地面的落叶。
相无雪从南都城内回来,看到院里的碎瓷片,以及坐在木椅中面无表情的燕山青和宁蘅芜,他有些茫然:“大师兄,二师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