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条悟在铺了地毯的床前坐下，小心翼翼掀起伏黑见的衣袖，露出少年白皙的手臂。
  那片多灾多难的擦伤，似乎是刚好在五条悟用力的范围，胶布蹭掉一半，那片皮肤也整个红了。
  五条悟的心一颤，垂下脑袋，“对不起。”
  伏黑见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没及时联系你，是我的错。”
  五条悟用棉球沾了酒精，捏着重新给擦伤消毒。伏黑见对疼痛很敏感，但棉球擦过伤口的时候，他抖都没有抖一下，最大程度用身体向五条悟传达出他没事的信息。
  五条悟给他的伤口重新贴上胶布，总算松了口气。
  伏黑见放下卷起的衣袖，半跪在软软的地毯上，把五条悟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拢到怀里，“乖，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五条悟的额头贴在少年的胸膛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感受着身前的热度，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他抬起双臂，环住伏黑见的腰线，低低应了声，“嗯。”
  普通人或许会觉得疑惑，但伏黑见很能理解五条悟的这种失控。
  他们对死亡都存在太具体的想象，当某个先兆的瞬间降临到珍视之物的身上，很难保持精神的冷静。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他把汗弄了某只洁癖猫猫一身，心虚道，“你要洗澡吗？”
  伏黑见指了指脸上的胶布，“现在不行。你去洗吧，我用毛巾擦一下。”
  五条悟又自告奋勇，“我帮你擦！”
  伏黑见没有拒绝，“毛巾在洗脸台上。”
  五条悟蹬蹬跑去卫生间，用温水打湿毛巾，轻柔地擦过少年的脸颊、耳朵和脖颈，避开胶布，细细帮他擦了擦两边的胳膊。毛巾擦过的地方凉飕飕的，伏黑见抖抖眼睫，“痒。”
  他推了推五条悟的小臂，触感热乎乎的，“好了，我给你找衣服，你快去洗澡啦！”
  这回没有伏黑甚尔的衣服给他用了，伏黑见只能尽力从自己的衣服里翻了最宽松的，拉开门缝塞进去，结果五条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还是穿出了紧身的效果。
  伏黑见：“……”
  他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他的训练量也不小啊，为什么肌肉看起来就没他大？
  五条悟：“在想什么？”
  伏黑见：“在想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蛋白/粉。”
  五条悟大呼冤枉：“我没有！！”
  几个月没见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五条悟很难克制住自己的雀跃。他嗅着熟悉的柑柠香气，攥着脖子上毛巾的两端，像只闻到肉味的大型猫科动物，凑到少年身边，蠢蠢欲动。
  伏黑见伸出手，“手机给我。”
  五条悟的身体先于大脑，把洗澡前放在桌上的手机递给他，才想起来问，“要手机干嘛？”
  伏黑见：“给杰打个电话，问问你今天擅离职守的事。”
  五条悟：“！！！”
  五条悟瞬间失去全部的色彩，在地毯上瘫倒，靠在后面的床上。
  他后知后觉产生了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还好夏油杰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没关系，任务我都解决了，顺便还帮悟请了假。”
  伏黑见也有点惊讶，又心疼和好笑于夏油杰的熟练，“辛苦你了，悟平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伏黑见和夏油杰熟稔地交谈，五条悟看似不经意地薅着地毯的毛，其实竖起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倒是阿见你没事吧？”夏油杰关切地问，“我本来也想跟悟一起去的来着，主要是那些任务……”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伏黑见真诚道，“谢谢你，杰，还好有你在。”
  夏油杰也弯起眉眼，感到一阵愉悦，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上次伏黑见说的“好在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柔声道：“你没事就好。”
  伏黑见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件事——”
  伏黑见刻意拖长了尾音，余光往旁边瞥，听到这句话，一直偷听的五条少爷果然僵住。
  伏黑见举着手机，看了眼满脸都写着“你不会现在就要把我送回去吧”的五条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带着笑意问道，“杰，你有没有兴趣放几天的带薪休假？”
  请假摸鱼日下部是专业的，虽然一个星期可能有点困难，两三天还是洒洒水的，夏油杰从入学就带着某种责任感被任务轰炸，第一次得知还有带薪病假这种摸鱼方法，整个人都惊住了，“可是任务……”
  “任务是做不完的。”伏黑见振振有词，“你想想，一个有1.26亿滴水的池子，一边有人往里灌水，你一边往外舀，今天舀十滴，还是后天舀十滴，影响有人在池子哪里被淹死吗！？”
  夏油杰：“……”这个比喻真是生动形象，还有那么点，不，十分的残忍。
  但伏黑见理直气壮的，像个幼儿园上台演讲、并十分坚信自己理念的小朋友，就有点好笑。
  等夏油杰反应过来，他已经因为这个“大逆不道”的言论微微勾起了嘴角。
  五条悟还在旁边帮腔，“对对对！杰你多休几天，回去之后我百分百效率跟你一起做任务！一天舀二十滴水，把之前的补回来！！”
  夏油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宠溺弯起狭长的眼睛，“但是学校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