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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谢温之子谢景回,还活着。”
  “来来来,吃茶。”
  “我在江陵的布置万无一失,还是叫谢景回毫发无伤地逃了,必是侯待昭背地里使绊子。”
  “茶叶都炒糊了。那老头,早说了眼睛不好就不要干活,干又干不好,全靠朕叮嘱内侍省才一直进他家茶叶。”
  “放逐侯待昭已十年有余,说不得他早生了异心,如今又为白马堡之主,自以为家底丰厚,胆敢恣意妄为,如不施以惩戒,或会脱离掌控。”
  “贡父,世上诸般情感,糟糠之妻、贫贱之交、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知音难求、伯乐不遇,哪一种最为可贵?你说说看。”
  当朝第一宠臣自以为听懂了皇帝的弦外之音。
  “臣明白了,雪中送炭,伯乐不遇。谢温对侯待昭有落魄时的知遇之恩,难怪他会念着旧情放过谢景回。”
  而皇帝只是喝了口茶水,为糊茶所苦,吐在痰盂里,直到最后留给宠臣的也只有一个字——
  “呸。”
  灯火晦暗的丞相府,燃灯明堂前星光之下,寒芒斩过白面小生两眼之间,他冷静地看王相拔出腰间明心剑,象征忠诚之心的剑身无比澄澈。
  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忠心。白面小生心中如此嘲讽,正是因为忠心而心甘情愿交付了信任,最终才落得体无完肤的悲惨境地。
  王相握着剑柄,夜色里打量明心剑,仿佛自从佩剑交到他手中就从没认真观察过。宦海经年沉浮令他喜怒不行与色,直到白面小生震惊的面孔在明心剑下裂成两半,王相依然神色冷漠。
  徐虎都吃了一惊,看着白面小生裂成两半的身体倒在自己脚边,血泊染红地砖。
  竟然斩杀了使臣……
  “这把剑,”王相语气平静,“本来就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唯一能代天子言行的人,国朝只有本相。”
  徐虎不敢多言,自觉此情形已非区区护卫可以插手,避嫌似地低头准备拖走使臣尸体,然而余光瞥见王相低头察看剑身的面孔,不由吃了一惊——
  王相怔怔地以衣袖擦拭剑身,原本明澈如镜的明心剑,竟被那白面小生的鲜血所染,变成了一把赤练之剑。
  明亮的剑是忠臣,赤红的剑是佞臣。
  王相反复擦拭红剑,色迹半点没有消褪。徐虎看着他动作,想起第一次在监牢里见面,他向高高在上的王相提出明心剑果真有奇效的疑问,并以己身验证了传闻的荒诞,两人还会意大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王相了然说道。
  .
  “不过是为人作嫁衣罢了,”先生轻描淡写地谈论朝事,“皇帝想收复不受管束的武林宗派与金券世家,又不愿落人口实,王赣撞上了这个时机,作为皇帝最趁手的一把刀,得到了尊荣,就要为怹杀人。”
  “提携玉龙为君死,是这么个意思吧。”唐宗主听得感慨无比。
  柿树在绿意盎然的庭院里,枝头露出俏皮的红。活泼的色泽沉在茶碗底,被水光晃去亮意,变得死气沉沉。
  鲜活亮丽不过是水中幻影。
  “他现在该去死了。”先生端起茶碗,一口喝干了水中柿果。
  第113章
  柳庄的女孩儿,姓柳的只有一个柳柳,住在山庄所凭依的雪山之巅,替奉知常守房子。其余大多是镇里小户人家出身,不愿成为多余的人,就来给山庄做工。女孩子心思细腻巧妙,托她们的福,山庄里总是有鲜活的景象。
  武理和女孩儿们坐在檐廊下洒米喂雀儿,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三哥在外面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吗?讲来听听吧!”
  武理叹息道:“别有趣了,有什么趣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有命回来见你们都不错了。”
  女孩们笑起来:“是这样吗?二哥和五哥也这么觉得吗?二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睡懒觉吧,”武理有些埋怨,“要不是你们这么早喂雀吵得烦,我也还在床上呢。”
  “那五哥呢?五哥又在哪里?”
  身后厢房传出谢致虚愤怒的声音,夹杂着刚睡醒的鼻音:“换个地方聊□□不行!”房间里扔出了什么东西,砰地带上窗户。
  武理和女孩儿们面面相觑——那不是奉知常的房间吗?
  奉知常双腿得以正常行走,在柳庄也算是颇具轰动性的新闻,毕竟包括九折子在内,谁也没意识到奉知常原来个子有这么高……
  尽管能行走,却还是筋骨疏懒,又让先生新造了一把便行椅,成日由他那个名唤唐宇的护卫推着走。唐宗主带走唐宇之后,就换成了谢致虚,师弟使唤起来不要更顺手,简直随叫随到。师弟孝顺到这份上,连九折子都啧啧称奇,只有武理一眼识破真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人到老年,无一不落入盼望子息团圆的陷阱。出门四个徒弟,回来老四就被另外三个丢在了西凉,先生简直愁断肠,日日在师兄弟三人耳边念叨什么时候去凉州把老四接回来。
  “烦死了!现在北边还在打仗啊,竟然就让我们北上,太过无情了吧!”武理被念叨烦了,到奉知常屋里躲清闲,却没想到谢致虚也整天跟他们待一处,闲他碍事似地不给个好脸。
  “把四师兄一个人留在北边就可以吗?”谢致虚思索了片刻措辞,“毕竟他不像是能照顾好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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