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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奉知常没有回应,垂下手一招,黑鳞蛇立时放弃了和越关山对视,顺着奉知常下垂的手臂游进他袖子消失不见。
  “……”越关山道,“哦,是你的蛇?”
  奉知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手中那把草药往靠在墙边的粗壮木干上一种,瞬时生了根,生命旺盛地生长几寸,开出一串粉紫色的钟形小花,是专治疮口的白羊鲜。
  这一招枯木逢春彻底震惊了越关山,他张大嘴看着奉知常将草叶摘下来捣烂成泥,一时无语。
  “呃……二师兄是学医的?”
  奉知常没有理他。
  “还是使毒的?”不待回应,越关山又自问自答,“医毒一家,唔,我懂我懂。北边有个尸社,也很会使毒,我家老子一直想请他们长老来做客卿,毒理比武技好,一人可抵千军。”
  奉知常终于给了他个正眼,半边唇角意味不明地扯了扯。
  “厉害,”越关山比了个拇指,“使毒我就不比了,我也不会。你们邛山的人真是个个都身负奇才。”
  他主动起身走到一堆器皿旁坐下:“需要帮忙吗?”给奉知常递工具打下手,两人安静地合作。
  树林里一直很安静,快入夜了,村里没人在山林里逗留,没有听到落叶枯枝间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
  等到门外飘进饭菜的香气,奉知常的瓶瓶罐罐已经收起来,手中只剩下一碟以白羊鲜为原料捣制的糊状药膏。
  武理与谢致虚推门进来,手里各提着一个饭盒。
  越关山立刻扑上来:“有吃的!”
  柴房中央收拾出空地,饭盒揭开,炒菜热腾腾的香味弥漫满屋。
  “运气不错,”武理满意道,“遇上了好人家。”
  谢致虚推奉知常过去吃饭,却被拉着衣领摁在地上坐下,奉知常推着他的肩膀背过身去,揭开他背后被划裂的布料。
  小五蛇的止疼效果已经过去,伤口被牵动,谢致虚嘶地倒吸一口气,没有发问,等待奉知常将药膏涂在伤口上。
  药膏冰凉,两人都没有说话,屋里只有武理与越关山摆放碗筷的声音。谢致虚心中徒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受,他一向以为邛山师兄里武理是心思最细腻的,然而奉知常只是懒得表达,涂药时甚至能给谢致虚以温和的错觉。
  上次他身中南平章帝骨灰之毒时,也是奉知常陪在身边,借助同根生陪他聊天,帮他纾解感知全无的恐慌。
  ——转过来。
  奉知常上完药,在谢致虚□□的肩背上一拍,接着给他涂脖颈。
  这一下凑得很近,脖颈上的皮肤几乎能感觉到奉知常轻柔的呼吸,谢致虚僵着脑袋不敢动弹,仍奉知常施为,目光从眼前削立的鼻梁骨慢慢下移。红润的唇,衣襟掩映间白皙的一字锁骨。
  谢致虚倏然转开眼珠,鬼使神差地,问:“是我好用还是柳柳好用?”
  奉知常手下一顿,瞥了他一眼,接着揭开他脑门上用以凝固止血的一片透黄色药片,随手丢进武理刚升起的火堆里,带着血丝松脂融化,清香四溢。
  “你对柳柳也这么好吗?”谢致虚固执地问。
  这下不仅奉知常,连武理也投来莫名其妙的一瞥。
  奉知常在他脑门上胡乱抹了几把,牵起谢致虚的衣袖擦净手,嘲笑道:
  ——柳柳叫我二哥呢。
  言下之意亲疏有别。
  柳柳叫谁都是哥,她巴不得叫我们师兄呢,是先生不收她。谢致虚心说,我也可以。
  “二哥。”谢致虚立刻道。
  武理惨不忍睹地以袖子挡脸。
  奉知常的面部表情完全失控,额角青筋暴跳,几次抬手又放下,看上去很想将谢致虚灭口当场。
  ——滚去吃饭。
  第71章
  傍晚靠在柴堆边,安全起见,熄了明火。本来是想等等动作龟爬一样慢的周豺,实在等得没劲,众人都严重怀疑周豺会不会已经睡觉了,于是武理提议由越关山讲讲他在凉州城的故事。
  越家在凉州拥兵自重,吐蕃人又在西凉府设立了六谷部自立政权,和越家分执牛耳,国朝在西凉完全说不上话。越关山相当于西凉小太子,但身上看不出半点横行霸道的脾气。
  “我知道夜雨打瓦是越家武技,但沉沙掌是沙漠走镖人自创的招式没错吧,”武理说,“笳声不动霜华静,雁塞沙沉一掌平。这一招是镖师们对付沙尘暴,据说内力高强者一掌下去万里风平,可为队伍争取藏身时间。还有你方才使出的大云震远,如果我没记错,应是凉州府大云寺前代方丈同光大师日日在暮鼓晨钟中参禅,悟出的武技大云晓钟。但你又确是天梯山白头老人的弟子,怎么所用功夫这样杂乱?”
  越关山靠着柴堆,黑裘当被子盖在身上,底下依旧是那身简单的束腰武袍,像是直接从师门穿出来的弟子服。
  “我师父就我一个关门弟子,那当然是越能打越好,他老人家巴不得我学尽天下武艺。”越关山道。
  西凉府的越家本就是声名在外的边塞门派,成名技夜雨击甲奠定了越家弟子个个内力深厚的印象,小时候越关山直接跟他父亲修习,因为贪玩溜号,跑遍了城里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凉州大云寺也同江陵宝庆寺一般,每月有固定集会,他溜进寺庙清修境地,被扫地僧揪着揍了一顿,从此就赖在寺里不走了,誓要与僧人比武夺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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