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漆汩暗暗紧张,手里没个把门,捏了琥珀一把,琥珀不悦地反身轻咬他的手指一口,于是被靳樨接了过去,挠了挠猫头,轻声道:“放心。没事。”
  这话显然是对漆汩讲的。
  马车停下来,宫侍在外道:“晋大人,到了。”
  晋兰收回视线,颔首,率先掀起门帘跳了下去,漆汩松口气,扶着靳樨的手下车,果然又回到了眼熟的地方,抬头见匾额上果然写着“干松”二字——他当时确实未曾注意到。
  这时,客栈的掌柜迎上来,先对晋兰行礼,道:“晋大人。”
  而对漆汩与靳樨行礼时,掌柜只温和地笑,却没有具体称呼。
  晋兰道:“三公子到了么?”
  掌柜道:“一个时辰前到的。请随我来。”
  “多谢。”靳樨说。
  客栈又清场了一回,大堂光洁得可以照出人脸,掌柜领他们进门,道:“三公子在楼上。”
  晋兰有点好奇传说中的三公子长什么模样,但又知道自己并非今日的正客,遂对掌柜笑道:“有茶么?”
  掌柜便道:“我这就去准备。”
  晋兰示意漆汩靳樨上楼,自己则撩衣摆,坐在了堂中桌边,等掌柜斟茶来。
  靳樨与漆汩并肩上楼,转过熟悉的木梯,琥珀先他们一步走上二楼的走廊,笔直地走在阴影分界线上,不远处一间厢房门大敞,露出一截雪白的衣角。
  “故人重逢。”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何不进来一同饮茶?”
  “元公子。”漆汩道,与靳樨并肩进了门。
  果然是元璧,独自坐在屋内,依然一身白衣,俊雅端方,噙着春风般的笑意,道:“好久不见,阿七,骊兄。”
  接着抬手邀请二人落座。
  “没想到元兄来了西亳。”漆汩道,“数月未见,三公子舟车劳顿,一切安好?”
  “实在特别好。”元璧弯着眼睛,呀一声,疑道,“阿七你裹这么严实是……?”
  “装模作样而已。”漆汩说,摘了兜帽与面具,对元璧笑笑,“这样就像世外高人了,能骗几个算几个。话说元兄在肜国已经事毕了吗?”
  “差不多了。”元璧说,“我又不必事事躬亲。事情一了,我便慢悠悠地北上,也算是放个假,休息休息。”
  漆汩颔首:“原来如此。”
  元璧一面给琥珀顺毛一面说:“你们走后,一场雷火里死了一众老臣,密懋即位,如今肜是他的一言堂,毕秋为他监视朝臣、风知为他守卫国土。”
  漆汩看向靳樨,靳樨神色冷淡,“哦”了一声。
  “看来骊兄并不在意。”元璧看向漆汩,“我多话了。”
  “既是故知,多说一句也没什么,三公子,只是如今他是骊犀。”漆汩笑着,微微加重语气,“只是骊犀。”
  漆汩迎着元璧的仔细打量,唇边笑纹的弧度一丝弧度也没变,少倾道:“听闻元兄邀约的时候,我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听说西亳紫微宫里凭空出现了一位骊将军的时候,少君与我也吓了一跳呢。”元璧也道。
  三人对视一笑,按下不提。
  元璧一手撩起宽袖,起身为二人斟茶,道:“这是我从肜地带来的茶,骊兄尝尝,可还适口。”
  靳樨品了一口,无动于衷地道:“还不错。”
  元璧笑笑,俯身欲抱琥珀,问漆汩:“可以吗?”
  “它说可以,就可以。”漆汩说。
  琥珀现在心情不错,任他抱了,元璧满意地重新坐下,道:“二位见到少君了,是吧。”
  语气肯定。
  “少君真乃奇人。”漆汩想起那位神秘的霜缟君。
  “少君也说,二位的前程远大。”元璧道。
  “那便借少君吉言。”漆汩笑道,“可少君也跑得太快,没给机会正式告别。”
  “有缘总会再见的。”元璧无奈地摇头,“而且少君就是这样的性子,谁也抓不着,且身边有琥珀——你们知道的,那个孩子——陪着,自然也没什么危险,如今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我来时听说二位身在西亳,便想既然有缘,既然我来了西亳,那么约故人喝盏茶,未料到……”
  漆汩问:“未料到什么?”
  他敏锐地发现每当元璧提到霜缟君,眼底都会生出似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元璧从腰间抽出一封蜡封的信,点在案上,推向靳樨。
  靳樨掂起,见信封上写着“天子亲启”。
  【作者有话说】
  还在努力!
  第96章 情来不自禁。
  这封信被蜡封得严严实实,靳樨与漆汩对视一眼,没有轻易动作,而是放回了桌上,淡声道:“什么意思?”
  “这本是我想呈给天子的消息。”元璧有些失望,“然而我还没到,便听说我要卖的这个消息,天子早已经知道了。我们这种行商的人滞了销,岂不是人生大痛。”
  漆汩道:“什么?”
  靳樨道:“不妨直言。”
  “二位应当是得天子信任的,我便直言不讳。”元璧道,“月前,炚突破了庸国防线,长公主亲自领兵,一刻不停,走边路,奇袭栎照。栎照陡然被围,无力抵挡,庸王殉国,新庸王改名祭江,如今投奔诸浮侯,若炚军继续西行,将与任引决战。”
  漆汩心道那果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适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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