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而后先断其来路,再切其后路。
  这计策若是放到久经沙场的老兵身上,是能被夸赞上一句“计谋深远,有备无患”的。
  但当下放到了常晚风身上,却真真切切地成了“有谋无胆”。
  贾士杰与贾士月这对同胞兄弟分别任着都护、都督二职,他们跟随张自成一路从平定外藩打到了边洲八部。这营里面要是论哪个人最不服常晚风,那便是这二人了。
  不过常晚风也并不在意,在军中立威,靠身手不行,大家都要实打实的拿出军功来说话。
  可军功他现下一样儿都没有。所以闲暇时贾士月拎着两杆长枪找常晚风讨教,常晚风还是没能拒绝。
  他虽剑法高超,但不擅长重兵长枪类的兵器,可围观的人太多了,看热闹的大小将领围着起哄,没法拒绝。
  就连赵邙都笃定了常晚风肯定不会输,却不明白贾士月此举是刻意为难,还是别有深意。他在一旁蹿掇着,跟贾士月叫嚣。
  常晚风与贾士月过招头一次后,虽胜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的练了几天长枪。
  而后几次,贾士月有没有被他打服旁人不得而知。但他被枪杆磨了两手的血泡是真疼。
  不擅长,可常晚风不会败。
  剑也好刀也好,枪也好戟也罢,他执着于一样东西,就是要把这东西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中的。
  江忱被他逼着忽悠着练了六年百家基础剑式,委不委屈他不知道。但他四岁习剑,至今已有十五年,他每日练的也只是基础剑式而已。
  十五年整,日复一日,不劳不倦,那是他的魂。
  不仅不会败,他还要胜得毫不费力才肯罢休。
  常晚风把一样东西刻在骨子里时,也会带上势在必得的决心。
  朝中的是非纷争掩盖住了他那桀骜又好胜的一颗心,在校场的日子虽然不那么好过,但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恢复了鲜活。
  常晚风在校场练兵大半个月,得了半天假。这一日他回到府上时,手上的血泡还没长好。
  一只脚刚踏进门,闻昭就不知从哪冒出来,翘着嘴角把脸凑过去问,“常晚风,你想我了吗?”
  常晚风轻轻拍了下他的头,没回答。
  他既不想说谎,也不愿承认。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必然是要有个答案的。
  “你手怎么了?”
  闻昭抓过头顶的手,皱眉仔细看。
  “磨的。”
  常晚风把手抽回去,柔声说道,“没事儿!”
  闻昭虽然不想让常晚风受伤,但他也明白,要上战场的人哪有不受伤的?只要不是受了委屈,他不会抓着事儿不放。
  “我要差人喊江忱回来吗?”
  闻昭一只手拉着常晚风的胳膊往屋内走,在前面转过头看他。
  “你想他了吧?”
  常晚风看着那只手一挑眉,由着他拉扯。
  “不想。”
  可一想到这话又觉得不对劲,“他一直没回来?”
  “嗯!”
  闻昭点头,以为江忱是不想回来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吵架。
  他眨眨眼说,“一直都没回来呢!”
  这段时间江忱日日跟着林墨羽在烟花柳巷混着,他身为林墨羽的贴身护卫,却又无事可做。
  每日往青楼门口那么一站,又是活脱脱一座山雕。
  林墨羽对旁人一贯的如沐春风,温柔和善,可唯独对江忱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第30章 骨血
  早上起了床,林墨羽一睁眼便要卸了江忱的腰牌,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可一到晌午,却又要把人喊到院子里陪着听戏。
  下午罚他在太阳底下背书……等到了晚饭又给他安排一顿珍馐美味。
  到了晚上,江忱不仅要把醉酒的林墨羽扛回府上,还得负责把陪着他玩乐的姑娘小倌一一打点好。
  江忱较真似的,心中又气又委屈。这错犯得也不全怪他呀!其他的事儿他都能忍,可凭什么要帮林墨羽打点那些风月情人呢?
  他满心懊恼,又不甘心。索性常晚风正忙着,他便一直住在了林府,权当跟林墨羽较上劲了。
  常晚风来去匆匆,闻昭瞧着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哪里还舍得折腾他。
  于是硬是把他关在房里,逼着他睡了整整一下午的觉。
  可一个下午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闻昭还没看够呢,校场兵卫传信韩大人到了,常晚风便又驾着马赶了回去。
  十万里河山,雄浑壮阔如巨幅画卷。
  皇帝的寥寥数语像是荡着朝廷命运天枰的绳索,孰轻孰重,皆在其中。
  砝码在一代人单薄又坚毅的肩头悄然落下。不负所托,不负众望。常晚风从不去想这些。
  不论生死只论成败,是韩立言。不遗余力倾其所有,才是常晚风。
  校场的山头旌旗猎猎,练兵期间戒备森严,韩立言没带仆从,在兵舍前站着等候。
  常晚风近日不回府上的时候就是住在这。
  “怎么来了?”常晚风大步走过去,黄昏的余晖映在身后。
  “再过一个月就要拨军饷。”韩立言伸手递过一个通白透亮的小药瓶,“顺便来看看你。”
  常晚风接过药瓶,仔细打量,引着人往屋里走,问道:“什么?”
  “差人从王府送来的!”
  韩立言下巴朝常晚风的手点了点,“你手上这印子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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