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但是除了季清欢之外。
  季家没有一个人知道韩枭的好。
  季清欢眼眶又湿润:“韩枭他.....”
  “?”陈家叔侄已经听的愣住了。
  因为刚才有个词汇。
  陈老五疑惑:“什么爱屋及乌?”
  “不是。”墨鱼紧张的拽了拽季清欢后背衣裳,叫他别说了。
  再说会让他叔父起疑的!
  “......”
  季清欢转头看看墨鱼,眸色黯淡的缓慢闭嘴。
  墨鱼粗略带过:“那岂非老将军很快就能恢复康健?这真是个好消息。”
  “是啊,”陈老五点点头,“说起来,韩枭倒与韩王不同,虽然毒原本就是韩家人下的,可韩枭这人还算是明,至少在解毒一事上颇为尽心。”
  陈老五捋着胡须又说:“我们原还猜测他是想借解毒,意图跟他父王谋害你爹,毕竟哪能那般好心....”
  “韩枭没害过我爹,”季清欢忍不住为韩枭辩解,“当初我爹被匈奴掳走,是韩枭让人把他从京州救出来的。”
  “为此还暴露了好几个南部放在京州的暗桩,韩王很生气。”
  季清欢缓了一口气,在墨鱼颇显绝望的注视里。
  接着朝陈老五说——
  “韩枭从来都跟韩王不一样,韩枭很好。”
  “传言都是真的....”
  季清欢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知道一定要说。
  “韩枭是为我挡箭而死,他拿命保护我。”
  “......”
  墨鱼心说,完了。
  他叔父的表情,墨鱼不敢转头看。
  灵堂外面的庭院角落里。
  三个人呈现三角趋势站着,气氛猛地陷入死寂。
  屋檐上有小鸟叽喳声,炙热的盛夏阳光暴晒在季清欢颅顶,每一根发丝都在散着热息,脑子也热的发胀,太阳穴因重压而酸困。
  人说相爱是坚定选择,不是权衡利弊。
  可季清欢喜欢韩枭是真的,韩枭喜欢他也是真的。
  却在韩枭生前死后。
  他都不得不顾及家里人,顾及全局,不停的权衡利弊。
  这么多年,季清欢无时无刻都勤奋上进,对得起老爹,也对得起家中所有叔伯们的期望,更对得起季家军。
  可不可以用他前二十年的辛劳。
  换一次犯错的机会。
  陈老五花白的胡须颤抖着,浅笑问:“阿元,你跟韩枭私下是好友这件事——”
  “五叔,您不用试探了。”
  季清欢瞳孔里倒映着正午烈阳,眸底泛起浓浓水光的同时,心脏正胀出剧烈的火辣闷痛,砰砰作响。
  “我不想吃饭,穿着丧服,日夜守在棺材前不睡觉,没有任何的由和借口.....”
  墨鱼惊慌着喊:“少主。”
  没拦住。
  拦不住了。
  “......”
  “我就是喜欢韩枭。”
  季清欢如此决绝的说。
  起初嗓音还颤抖着,后面两句就愈发肯定了。
  他看着陈五叔堪称惊悚的眼眸,眼含泪花的甚至还笑了笑,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我可能并不喜欢女子。”
  季清欢转头望着灵堂方向,眸底浮现出根本藏不住、也不想再藏的深情,情深似海。
  “他活着我会娶他,他死了我谁都不要。”
  “季阿元!”陈老五颤抖着身躯、寒毛竖起的喊。
  季清欢说:“你们若不解,就当我是疯了吧。”
  因为权衡利弊后。
  他对得起季家,也要对得起韩枭。
  “......”
  “......”
  该说的都说完了。
  失去韩枭后的世界,彻底安静。
  陈家叔侄脸色宛如见鬼。
  “西夏与南部结盟,匈奴没有招架之力,是必胜局。季家困境已解,我服从老爹的所有安排,小王爷的名头我随时让,当我死了吧。”
  季清欢说完,不再管他们。
  转身往膳厅方向走去。
  一身为韩枭所穿的纯白色衣衫,在阳光下荡起纹波,他脚步比来时轻松。光影透过马尾发丝间缝隙闪烁,英气恍若少年时。
  只是身后不再有个顽劣少年,会捉着发尾喊他的名字。
  有些话说出来之后。
  仿佛重压在心头的那份愧疚感,减轻不少。
  他做不到像杨沐风一样戴人皮面具。
  因为他亏欠韩枭。
  季沧海教他,人不能做亏心事。
  他就不想再亏欠了。
  季清欢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状态。
  混乱的,绝望的,癫狂的。
  好似自韩枭死后,他就是一团浸泡在水底的棉花。
  这一刻他转身走掉。
  即将迎来灭顶之灾的棉花,在水底呐喊尖叫!
  你们杀了我吧。
  我是季家的罪人、我罪无可恕。
  我犯的错可以抹掉我为家里做的所有好。
  大不了,死后合葬。
  让那只狭小黑暗的棺材,盛放着我和韩枭。
  是宿敌或宿命,乃至任何的一切。
  都不会再把我们分开了。
  我要跟他在一起。
  没必要的昭然示众。
  但对我们来说。
  一定要。
  “......”
  韩枭,你有没有看到。
  我再也不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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