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季清欢喊着回话:“知道了!你不停下缓缓?”
他怕这个病秧子冻僵了被马甩飞出去,万一摔死了韩王得原地爆炸。
“天快黑了,快点。”
韩枭丢下这一句,夹紧马腹。
少年还有些青涩的脊背微弓,踩着脚蹬让身体悬起,上身压低贴近马头。随着马匹持续加速,与黑袍融为一体的厚斗篷在韩枭身后,飘的飞起!
季清欢看着他跑走,也跟着加速疾驰。
同样弓起脊背半悬空的骑乘,身子随着马匹颠簸的劲道上下起伏,减缓马背冲击力。
人马合一,破风而行!
这才是标准的疾驰姿势。
电视剧里能坐着骑,那都是为了画面拍出来不糊。
事实上真到疾驰的时候,屁股肯定不能紧紧贴在马背上,容易被颠死。
大冬天疾驰着寒风吹到身上就如冰刀子,剐的人透骨凉!
季清欢在冷风里眯眼睨着前面那道身影,心说一贯矜贵娇气的世子,原来也没那么娇气。
尊贵的世子不坐马车选择在冬日疾驰,只为赶时间。
省得被追来的兵将们捉回去,来不及问话。
一听说母亲死因有疑,韩枭就不怕冷了。
季清欢算是可怜他有这份孝心,纵马追上。
“喂,你慢点骑,大不了追兵赶来我替你挡一会儿!”
韩枭没回话。
只抽空看了季清欢一眼。
好像剐在他骨缝儿里的冰刀子,忽然没那么冷了。
“......”
两个少年的黑斗篷随风荡开。
在冬日萧瑟枯糜的深林里,并排开出两朵小小蘑菇伞。
*
天幕随着日落迹象,好似又要下雪。
整个天空阴沉沉的翻涌黑云,风声也越来越冷。
幸好他俩已经到地方了!
季清欢站在一户农家院门前,搓搓掌心,一连串白雾自他唇边流逝,韩枭刚进院子里不久。
他正想着韩枭什么时候出来,问的怎么样了。
就看转角处出现一个约三十多岁的男人!
身材枯瘦,裹着一件土棕色厚棉袄,脸上有两撇八字胡。
一股子穷酸书生味儿。
男人双手插袖筒里哆嗦着走来,瞧见马匹以及门神似的季清欢,狐疑打量:“你是谁啊?”
“关你屁事。”季清欢瞥他。
这男人满身酒臭气。
“嘿你这小伢子,”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你站老子家门口还说不关老子的事儿,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老子是春举秀才,未来是要当状元的!”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季清欢扭头往身后看。
大门关着他看不见里面,只能看见破旧的土色院墙。
他问男的:“这是你家?”
这就是韩枭口中给姚娘子挑的好夫婿,张秀才?
“不是我家是你家?”张滨打量这个相貌衣着都平平无奇的小子,最后被冷风吹的受不了,嘟囔一声。
“世道乱了,怕是过路人来要饭的,我家可没饭给你。”
说完他伸手推开家门,防贼似的把破木门关上!
“......”
季清欢抬手揉了揉马尾,发缕凝了一层寒霜。
他朝木门走近些。
就听见里头张秀才正在怒吼。
“——你又是谁啊?”
“姚春秀!你嫁给老子之前还跟旁人有过儿子?说,这是你跟谁的野种!”
“....老子就纳闷儿当初你养的跟大户小姐似的,怎么甘心嫁到我家,原来是身子不干净!你个破烂儿货,不怪老子心里膈应!”
“......”
第54章 不是,怎么搞的他俩像是恶人了?
“砰!”
枯瘦的中年男人被韩枭侧身踹出两米远。
身影跟残叶似的,狠狠砸在腌咸菜的土缸上!
与此同时——
季清欢也砰的一脚踹开破木门!
连门板带门框整个砸向院子里,发出沉闷巨响。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的。
季清欢还没看清院子里的场景,就看一道土棕色身影往他左侧飞来,摔在墙角,砸碎了两只咸菜缸。
张秀才疼的哎呦哎呦,弓腰抱着肚子打滚。
那边韩枭收腿站好,随意掸了掸衣袍下摆,面色冷凝。
他旁边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妇人,小声哀求。
“世子别打,别打.....”
看年纪也就三十岁出头,但面黄肌瘦。
妇人身形瘦弱,单薄衣裳还打着补丁。
想来她便是姚娘子?
姚娘子脚边放着两只大木盆,里面全是粗布衣衫。
寒冬腊月还在院儿里蹲着搓洗衣裳。
她慌张撑着膝盖站起身的时候,两手就搁在身前。
季清欢瞥一眼就瞧见她手背红肿发黑,满是冻疮。
嚯。
看来韩枭当年所托非人。
给他母妃贴身婢女找的夫家,不怎么样。
“他对你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辱骂,你还护着他?”韩枭皱眉。
姚娘子已经不是他记忆中快言快语的姑娘。
早被风霜打磨成落魄妇人了。
“世子,”姚娘子红着眼眶摇摇头,“他只是心思重些,不喝酒的时候待我还好,近几年多次落榜心头压抑才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