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每晚太子都要沐浴过后,才能就寝入眠。
  “急什么,再等等。”证词都送到煜王眼前了,若现在就回去了,岂不是拆了煜王的一台热场戏。
  手臂倚在木沿上,游慕借着油灯,将收来的信件烧毁。
  “那哥哥明日可要休沐?”忙碌许久,太子日日辛劳他看在眼里。哪怕他伤势早已愈合,结痂也都掉光,楼笺也没敢提上次的事。
  被楼笺这么说起,游慕倒是忆起来,他是还欠着一次,没能还清。当日应下的事,总不能昧过去。
  手上拨弄着水花,游慕没直接回应,反而起身跨出木桶穿衣。
  往日里换上里衣便可就寝,这次却套上了外披和腰封,楼笺不解:“夜深了,哥哥要出去?”
  “去备马。”系上衣带,太子折身勾起楼笺衣领,将人往前带了带,“孤倒是差点忘了,依你?”
  气息洒在脸颊,一瞬间气血上涌,楼笺忙不迭揭帐而出,去寻马匹,只是他太过急迫,只顾牵着一匹过来,忘了他们是两个人。
  但也不妨事,二人共乘一匹马,于夜色中离开校场。
  马蹄急促,揭起尘埃一片。
  待沙尘落定之时,校场内已然没了二人的踪迹。
  赶着夜色,一路入城,途中楼笺急色匆匆敲响药铺的木门,将即将入眠的店小二唤醒,拿了一小罐冬日护手用的油脂膏。
  来到沧州之际,言大人为太子买下过一家院落作为暂时的落脚地,只是忙于练兵,尽快了解手下的兵将,游慕能来这房屋的次数屈指可数。
  奔驰的马蹄声骤然停下,松了缰绳的红鬃马还未曾适从,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缓缓安定,落在院前的树下,低头啃咬着新发的草木嫩芽。
  屋门被推开又骤然重力合上,两人的重量压在门板上,带着稍显生锈的门栓吱呀作响。
  侧身站稳脚跟,却让楼笺误以为太子要躲开,捧着脸颊与耳际追赶上去。
  绸缎摩擦的声响极轻,甚至连滑落都悄无声息。
  身近心更近,灼热的心跳似乎紧紧贴在一处,连波动的频率都逐渐契合,那些热意如一簇烛火,逐渐燃烧,相互蔓延助长,生发出笼罩一屋子的炽热。
  险些被衣袍绊住了双腿,游慕跌跌撞撞,被带着落在床边。
  纱帐晃动间层层滑落,将那些无形火焰尽数收拢其中。
  耳边的气息声有些过于明显,游慕抱着楼笺的背,尽力平复着起伏的胸膛。
  一阵桂花香袭来,浓郁热烈,夺人心神,瞬间填满了整个卧房。
  是途中临时买来的,防止皮肤皲裂的脂膏。
  这脂膏的香味种类有许多,但楼笺心急,随意选了一罐,给了银子便匆匆离开,还未曾细看过。
  花草之香中,就属桂香最为张扬,虽花型小巧,如银河碎星,却锋芒毕露,肆意宣泄着香味,要昭告天下自己的盛放。
  倒与如今的楼笺极为适洽。
  因着有游慕的应承,这次的楼笺不似往常一般收敛,行为中,总带了些急促的莽撞,不加掩饰。
  连同他揭开盖子的花香,都这么强势的直直占据游慕整个头脑。
  脂膏在皮肉上化开,混着香味沁润在皮肤里。沧州不似京都,气候更加干燥一些,平日里,城中女子最喜用此类护肤之物养护素手。
  涂抹肌肤润泽白皙之余,触手生香,是女子养肤娇颜的首选。
  初时,游慕面色并不好。只是伴着花香,又有楼笺抚慰,勉强忍着没能将人踹开。
  待稍稍缓和,才好受些。
  游慕有些撑不住,却又被逼至墙角,前进不得,后退不去。惯性要开口骂上两句,又被打碎了音调,搅浑了言语。
  掌心相叠,食指相扣,两个人的体温,焐热了冰凉的墙壁。口鼻呼出的气息,令面前的墙壁潮湿一片。
  身后楼笺却不似往日里的听训,沉吟声也不再带着清脆可人的意味,压低的过分,带着太多数不清道不明。
  楼笺扯过太子带着薄汗的掌心,贴在自己侧脸上,讨巧似的蹭弄着。
  “哥哥曾说,烈犬性子野,不听训……”这是当日在私狱中,太子所说。
  “如今......”
  楼笺自然清楚自己恃宠而骄,但便是因为这份殊荣在,胡话也是张口就来。
  “闭嘴。”
  这话逆耳,游慕听着不爽利,伸手去堵住楼笺的嘴。
  “哥哥不许说话,我不说就是了。”
  窗子漏出一角边缝,竟是没能扣紧。夜风从缝隙中溜入,用力吹起纱帐,却也只是吹动床尾一角。
  层层纱影外,仅仅只能窥得几分旖旎叠影。
  窗外圆月从天际划过几分,时而有鸟雀于半梦半醒之际放声啼鸣,惊醒无人看管之余,独自落在树下困顿的马匹。
  甩了甩尾巴,驱赶身侧的飞虫,马儿继续酣睡。
  夜还很长,既要休沐,又何须顾忌晨起?
  ......
  清晨,皇宫紫宸殿。
  宸帝靠坐在床边,就着虞妃递过来的汤药,一点点喝着。
  煜王一事气的他肝火盛旺,心肺灼烧,这般骤然一病,身体疲乏的厉害。
  “太子,可曾收到了信件?”喝着苦涩的汤药,宸帝问过虞妃。
  “昨日一早,宋公公遣人送出宫的,算着时日,如今太子殿下,也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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