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愫愫看着他:“你可记起来什么了?”
  陈仲胥摇了摇头。
  “还不能说话?”
  他继续摇头。
  愫愫叹了口气。撞个脑袋失了忆还在情理之中,撞成哑巴了可真是前所未闻。
  “罢了,你便待在这里,我去寻个郎中来给你瞧瞧,何时能说话了再离开。”他从地牢失踪,依陈弼的性子定会四处找他。他一个陈家弃子,到时候也是给陈弼当替死鬼。不如待在这里,既能坏了陈弼计谋,又能保住一条命。
  陈仲胥点头。
  愫愫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道:“你若需要什么,便让斯湫为你置办。不过,不许欺负她们。”
  他愣了愣,紧接着眼底倏地划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愫愫一身灰尘,因而没有靠近细问,交代完便带着两人离开了后院,并未多作停留。
  院子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在微风中徐徐摇曳的槐花,随着簌簌不止的风声,轻轻拨动着一汪涟涟清潭。
  空寂若无人,久不闻落棋声。
  愫愫离得远不曾看见,那棋盘上,一子未落。
  第21章 酒家
  ◎
  沐浴后,愫愫便回屋睡去了。
  家中无人管束她,……◎
  沐浴后,愫愫便回屋睡去了。
  家中无人管束她,寻常惫懒时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来扰她清梦。这几日又用了不少体力,几乎不曾睡饱过。脑袋一沾床,双眼一闭便入了沉沉梦乡。
  愫愫在梦里不知,沈缱已在外等了许久许久。久到双膝都失去了知觉,还未下定敲开面前这扇门的决心。
  落日沉入西山,天色已渐渐晚了,局面仍旧僵持着。
  终于,一句疑惑斩断了沈缱心中那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你是谁?为何要站在赵姐姐门前?”
  伊葭手臂间挎了只竹篮,用布轻掩着。这是她跑了好几趟才买来的烧鸡,准备送给愫愫当作谢礼。
  她上下扫过沈缱,目光满是探寻。她还在路尽头时便看到他站在门前,都过了这么久还是一动不动,简直像脚长在了地上似的。
  “你该不会是窃贼吧?”伊葭大叫一声,后退几步又犹豫地打量他,“不该呀?”
  听说入户的窃贼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就眼前人这单薄的身板,柔弱得不堪一击的气质,着实不像是窃贼的模样。再说,哪有窃贼光明正大行窃的。
  沈缱:“在下……只是经过。”
  伊葭却不信,哪有行人在门口徘徊这般久都不离开的,何况他手中拎着东西,明明是特意而来。还只是经过,她看明明是蓄谋已久。
  沈缱转身欲走,伊葭拦住他的去路,见他神情,忽然忆起当初自家哥哥在求娶嫂嫂时的神情简直与他如今无二。
  不是情怯是什么?
  一个奇怪又合理的念头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是……喜欢赵姐姐吧?”
  “不是!”沈缱立刻红着脸反驳:“赵姑娘岂是在下能觊觎的。”
  “骗人。”伊葭晲了他一眼,轻飘飘两个字就将沈缱心中准备好的辩解驳了回来。
  哥哥说过,爱慕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嘴上不说,眼中也会流露出来。她是从未有过爱慕之人不假,但她话本看得可比旁人多呀!
  “你还说你是过路人,啧,这下露馅了吧。”
  沈缱沉默。
  两人未压低交谈声,院子里很快便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沈缱看着伊葭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低声道:“放开。”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她偏要让赵姐姐看看。不就是一句喜欢么,有何说不出口的?
  男女有别,沈缱向来守礼,从未与别的女子如此接触过,挣脱的力道太重,伊葭一时不察,几乎连人带烧鸡摔到在地。
  门突然打开了。
  “赵姐姐,他欺负……”
  伊葭扯着嗓子准备控诉沈缱的罪行,却没料到开门的是另外的人。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分外堵心。
  伊葭眉头皱紧:“怎么是你,赵姐姐呢?”
  陈仲胥抱着猫,淡淡看着两人,并未说话,他没有看伊葭,而是将目光停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眸子里透着几分久居上位的疏离与清贵。
  沈缱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不露声色的冷淡漠然,被极好的教养敛下,只显出几分云淡风轻的平易。
  他攥紧了拳。
  “喂,你不会还不能说话吧?”
  陈仲胥终于施舍般地将目光移到伊葭身上,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往院内去了。
  “装,看你装到何时。”伊葭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忿忿道。
  这陈仲胥虽失了忆,但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本事倒还用得炉火纯青。在赵姐姐面前装得跟个温顺的小白兔似的,一到她面前就像是她欠了他八万两,脸臭得跟她家隔壁整日被老婆训斥的张屠户一样。
  “喂,你不是要进去么,走吧。”伊葭几步跨上台阶,意识到背后没有声音,她往后一望。
  背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伊葭切了一声。
  “胆小鬼。”
  月如琢在院子里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一个缄口不言的沈缱。
  他坐在树上,看着他推门进屋,第一次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去。
  他眼中的沈缱,始终是当年沈府里那个光风霁月的小郎君。虽处寒窗之下也安之若素。但今日他的小郎君就像被霜打了的白菜,浑身都写着丧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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