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雪砚故作镇定,舔了舔嘴唇。
夜色渐渐漫过了虚空,模糊了大地上的万物。她也快被幽暗吞噬了。忽然窗户微微一动。他的身影在房间里浮现出来。“雪儿。”
“哎。”雪砚大喜,腾一下站了起来。几乎忘了肚子里的娃儿。
她的动作吓了他一跳,忙不迭说:“你慢一点,是不是吓到了?”
“是的,胆已经破啦。”
周魁迫不及待地抱住妻子,手在背上安慰地撸了几下。“没出息。我都告诉你是装的了。”
她幽怨地控诉,“你装得也太逼真了。到底有没有中蛊?”手小心地摸向他的八个小块块,去,根本没什么窟窿......
雪砚很无语地抬起头。
周魁好笑地抽一抽嘴角,“咳,今天你这小脑瓜不好使嘛。四哥是故意让他闻到香气的。”目的就是以一种更合理、更壮烈的方式死去。
这样,皇帝才会信以为真。
兵道之诡,就诡在敌人以为你漏破绽了,其实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真真假假,一虚一实。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雪砚迷怔地瞧着丈夫,有点呆呆的。在战斗一事上,四哥真是大开大合的磅礴风格,具足了胆量、心机和手段。
可是万一斗不过那些人呢,岂不是要弄成真死?
雪砚不禁后怕地说:“我觉得还是也太冒险了一点。一不小心会坑死自己的。”
周魁不以为然地一笑。
其实,根本没啥冒险的。
他行事一向谨慎,若非对敌我实力有清晰的估量,是不会走险棋的。
只是这一回比那次在陵墓中,凶险程度根本不足一提:
在他面前,那些人的武技都只能算纸老虎;幻术方面,他也对师父的法门有十分的信心。
这个把月以来,每天都被征服得五体投地。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实战中验证,自己所习之法是不是真的能俯视世间?
结果是,师父的法门确实独一无二。在根本义理上,就和别家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一招“替身术”用下来,连自在会的人也不能识破.......
相比于五十万两银票,这才是最让周魁欣喜若狂的事!
可是,这一肚子的弯弯绕绕也没法对媳妇儿细说。
他故作淡定地拿出一大叠银票来,往她手里一放。笑道:“五十万两先拿着......你说过要的东西,四哥一定会给的。”
雪砚:“......”
第69章
☆新皇登基(捉虫)☆
出了“西大街里”,外头已是灯火人间了。天香楼像个珠翠满身的贵妇,风头十足地傲立在夜色中。原样的繁华和太平,没沾染到里头的一星子杀气。
雪砚深呼吸了一口,像从水底浮上了岸。
周魁问:“饿不饿,要不要进去吃个饭?”
“先买些包子垫着,回家吃吧。”
“发了一大笔横财就只吃包子,会不会太低调了?”他谑了一句。
雪砚明眸含笑,真诚地建议道,“嫌低调的话,四哥可以跑天香楼的屋顶上高歌一曲。”
他故作凶恶地龇起牙:“......扯,这是你男人干的事儿?”
瞪了她一眼,乖乖买包子去了。
来时的老驴子居然还没被人牵走,这是一个意外。它横陈在街角旮旯地上,生无可恋地望着星空。仿佛在说,驴子老了连小偷也嫌啊。
雪砚把四哥买的大包子分了它几个。
两人一驴吃得满嘴油汪汪的,不慌不忙地往家赶。
她侧坐在驴子上,悠闲得像个张果老。他在旁边昂首挺胸地走着,步子迈得有点侉。好像眼前不是黑魆魆的街,是塞外的草原。
刚挣了五十万两的男人就是拽啊。
雪砚随口问道:“待会儿家里要是听到风声了,我该怎么说?”
“就说我让你先逃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周魁顿一下,“免得将来又活了,他们要怪你扯谎的。”
“行。”她掏出帕子擦一擦嘴,“四哥,咱们这样算不算不忠不孝啊?”
一提“忠孝”二字,两座大山就压到心坎上来了。周魁的五脏六腑都拧巴起来。他天生是个有反骨的人,从小就对权威不买账。
自打十五岁入仕起,已被官场磨去了不少尖硬棱角。然而,骨子里的他仍是不驯的。
周魁开解年轻的妻子,“你应该这么想,一时的不忠不孝是为了更好的忠孝......”
“嗯,有道理。”雪砚含笑附议。稍一思量,却又轻声说,“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那贼骨头。”
“嗯?”
“我怀疑,他和皇后也穿一条裤子了。”雪砚歪着头,脑子里的小轱辘转得飞快,“他知道皇后能控制别人记忆的。万一跑去控制了皇后,就等于掌握了朝廷的官员。”
周魁望着她笑。
笑得很局外,一点不像一国大将。
雪砚:“我猜,他肯定已经这么干了。要不然,郑图南一个堂堂的近卫军统领凭啥听他的话呢?”
“所以你担心什么呢?担心他夺了皇帝的龙椅?”他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雪砚瞅着丈夫幽暗中的面孔,“......我倒不是替皇帝急。就怕万一那贼骨头真干出什么事来,会造成天下的分裂。那我......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
“你怎么成罪人了?”
雪砚迟疑一下,讪讪地说:“是我吹的枕头风,让四哥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