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对某些人来说,会是一场躲不过的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而对雪砚来说,只是擦边而过的身外事罢了。她在屋里等了一会丈夫,并没去瞎担心什么。独自蜷在被窝里,安静、恬美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
  第30章
  ☆少奶奶的气概☆
  初六凌晨,雪砚把眼一睁,见到一旁的被窝还齐整整地铺着。
  才知道丈夫这一去竟彻夜未归。
  可想而知,事情的重大与繁琐了:假太后要铲除;怡香院要捣毁;府里和宫中的余党;鬼卫……一切都是盘根错节的。
  现在要把这格局粉碎,老根和桠杈都得拉扯出来,该剁的剁,该砍的砍。想来,那德裕皇帝大概会呕血三升吧?
  当初登基前,他绕开朝廷力量打造一支自己的“鬼卫”,不惜与秘教中人穿一条裤子,最后却引狼入室,祸害到了亲娘头上。
  他该自罚一百个大耳掴子,跪到皇家祖庙去忏悔!想到那一张蓄着两撇小胡子的龙颜,雪砚不禁感到一阵不适。
  赶紧抻个懒腰驱邪,把那昏君讨厌的脸赶跑了。
  在暖被窝里赖一会儿,她捂着哈欠支棱起来,开始了一日的修行。
  功课是固定的。上香,供水,供花果,诵一遍“九天玄女宝诰”,再开始虔诚地磕头。
  昨天虎穴里招摇一遭,一块肉也没少就蹓跶回来了,雪砚诚心诚意对师父谢了个恩。师父赐她的——不,她死皮赖脸所求来的,莫不是‘刀枪不入’的神通么?
  如果是,这些头就磕回本了,划算到家了。她愿意干一辈子。可惜这只是她胡猜的,没个确定。师父的脑筋拧了,就是不肯干脆地对她亮出谜底。
  到了卯时,一千个头的功课已做完了。神清气爽,通体酣畅。擦身换衣吃早饭,拥抱她作为贵夫人的又一个好日子。
  晨光倾照下来,在瓦檐、树顶和花圃上溅起一片一片耀眼的光辉。沉寂一冬的花木焕发了动人的灵韵,静候着一场春的苏醒。
  这样一座华宅,真是肉眼可见的鸿福啊。
  作为这儿的女主人,雪砚不知自己还能苛求什么。
  早饭也色鲜味美,吃得很满足。
  饭后,听李嬷嬷、刘管家说了一会儿府里内务。大事、小事停停当当地拿了主意,不到半时辰就清闲了。
  近晌午时,夫君派了亲卫回家报平安。
  他的兵都随他,有一种杀人不眨眼的冷铁气质。
  来送信时并不晤面。只是屹立在檐下,吐字利落地说:“将军说有要事缠身,这两日宿在兵部的官署里。请夫人莫要挂心。”
  “嗯,知道了。”
  “将军还说这几日莫离开院子。有客来访一概拒绝。祖母会在东府里休养,暂时不必去请安。”
  雪砚又“嗯”了一声,轻声问道,“太后回宫没有?”
  壮士略一沉默,扼要答一句:“回了。”
  “嗯,你捎话给将军,请他诸事小心,多注意休息。”
  “属下告退。”这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雪砚并不过于牵肠挂肚。他肩上担着一国安危,哪能一直腻在温柔乡里?以后这样的小别、大别只怕还多着呢。
  她要心大一点,学会做一个自得其乐的官太太。男人在家或不在家,都要活得滋滋润润的。说到底,懂得享受孤独才叫真的福气呢。
  离了男人就没日子可过,她岂不成了不争气的糊涂蛋子?
  那就属于没活明白了......
  初六的光阴如真丝一般顺滑地流逝了。午后眯了一会儿,把他一件单袍上的绣活儿做完了,等阳春一到就能穿。
  之后,便心安理得地扎进了术数的书里。这种对心爱的事上下求索的兴味,在雪砚看来是一种至乐。它让她平凡的心灵超凡入圣,飘向了人间浮华之外。
  若非李嬷嬷倚老卖老地吼一吼,她能把自己活埋在里头。
  入夜后,无所事事地泡了个澡。这也是夫家的一大奢侈。以前在王家她没这样瞎讲究过。大寒天的烧暖了屋子洗香汤,实在够造孽的。
  够天打雷劈的。
  可是,四哥每晚睡前都这么造一造。她不入乡随俗,倒显得不如人家一个武夫爱干净呢。
  浴桶是夫妻共用的。
  又深又大,更合适他八尺高的虎躯;
  她娇小一些,几乎能在这大木桶里凫一凫水。
  舒适自不必说的。香汤把全身的筋骨都泡发开了。
  通透了,漂浮了。
  她感觉自己重回娘肚,成了一个羊水中的小婴儿......
  这一刻,“小婴儿”正自得其乐,“砰——”的一声,院外好像炸开一个大炮仗,响得叫人心肝乱颤。雪砚悚了一跳,顿住了正在抹香胰子的手。
  一瞬间,宛如在娘胎里的安逸感就破碎了。
  只听脚步叠着脚步,兵荒马乱地向卧室聚拢而来。一个男人压着声儿说:“石牢里的跑了,快保护夫人。”
  李嬷嬷急得怒骂,“废物,怎么搞的,你们等着被赐死吧。”又向里喊,“四奶奶,四奶奶......”
  雪砚干巴巴地应一声,“哎,嬷嬷,我没事。”
  不,她非常有事。
  这私密的小隔间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个女子!端着一把可怕的火铳,黑黢黢的铁管子冲着她。
  发丝凌乱,一脸邋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