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要想谈婚论嫁,她还有好大把的岁月和时光,像母鸟面对追求它的雄鸟一样, 去挑拣适合她的夫婿。
  现在的翁思妩充其量不过是个玩心还很重的小娘,尊严气盛,才会想要跟年长她的帝王比一比输赢。
  度过心中感慨,默秋终于走上前:“还是我来给娘子帮忙吧。”
  翁思妩对着那完全占满了她的床的绣金外袍正在发呆,闻言告状似的跟默秋道:“好大啊,默秋。”
  从衣物的尺寸上来看,就知道这件衣袍的主人身形是如何的颀长伟岸,跟它一比,原床的主人充其量不过是它怀里的一团。
  吃惊过后是满面腮红,翁思妩说:“我要是穿上它,像不像从前偷偷套了父亲的衫子。”
  默秋:“娘子不怕衣服上的气息让您难受了吗?上回奴婢记得第一次见陛下,娘子把他带回来用了你的被褥,娘子当时都被熏哭了。”
  翁思妩:“可我眼下已经习惯了,不怎么怕它了。”
  默秋并不否认,“娘子说是就是吧,只是今日这种事,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有了,一回是侥幸,二回被发现了,可能会被宫规处置,到时候……”
  她跟翁思妩都撇不开干系,也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得麻烦陈太后搭救。
  翁思妩被这样一说,嫣红的脸蛋微微一愣,目光闪过犹疑,又很快安慰起自己,“那是自然,就只有这一次,我可不爱次次都拿别人的衣服!”
  “只是借用。”
  “他不会那么小气的。”
  木已成舟,默秋成了帮手,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达成翁思妩的目的,让她高兴才算完成任务。
  帮完了忙,默秋道:“娘子一早出去还没用过吃食,奴婢这就让人送吃的过来。”
  翁思妩:“让人多准备些,默秋,你也还没吃呢。”
  她在婢女身后道:“等你回来,跟我一起享用。”
  在默秋心中,大多时候翁思妩都是很乖的,小娘子年幼失独,只有父亲一人。
  父亲还在仕途尚且为着官,公务不少,心中又悼念着亡妻,个人心事重,纵然再看重女儿,在照顾上偶尔难免疏忽。
  小时候翁大人难过,娘子就会很乖,不吵不闹在他身边陪伴着。
  是以外人来看,都会夸赞娘子年幼懂事,温婉得体,风范闺秀,但默秋知道,娘子还是那个有着少女心事的娘子。
  只不过是生母不在,才将调皮的一面在经年里长期压抑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终于有一个人忽然能让翁思妩,与寻常娘子有活泼气,心思也不在缅怀双亲早逝的痛苦上,简直是默秋再乐见其成不过的结局。
  但愿这样聪慧秀丽的娘子能永远保持这样的活跃快乐。
  一刻时间后,默秋从宫中食膳坊回来。
  刚走进寝居就听见一声哀戚的惨叫,“默秋!”
  口口声声说着早已习惯的翁思妩将那件紫金外袍揪出床外,捏着鼻子,双眼通红,眼泪婆娑摇摇欲坠地向她求助,“帮我……”
  “受不了了,拿走,拿走。”
  默秋:“……”
  于其他人来说,紫金外袍上的气息并没有多特殊,不像翁思妩嗅觉里闻到的那种,除翁思妩外,默秋根本闻不着。
  只知帝王所穿的紫金外袍用的是宫中御用的熏香,用以避免衣物受潮、防虫以示洁净,每日都会换下拿去浣洗。
  是以默秋等人闻到的只有熏香的香气,而不是梁家血脉里的味道。
  衣服穿过一日,用的时间不长,还算洁净,否则默秋也不会赞成翁思妩将它放进自己被窝里。
  眼下用不了多久,就把自己从被窝熏出来,也不知是折磨了谁。
  为了逼出自己的发病期,翁思妩七进七出,终于在深夜里疲累的时候被紫金外袍降伏,哭得鼻红眼肿的小脸贴着那昂贵的丝织物陷入沉睡。
  一日过去,枝头鸟鸣如往常在曙色中响起,翁思妩脸上还留有哭到干涸的泪眼痕迹。
  门外庭院里已经有侍女晨起干活,再过半个时辰,默秋也来唤醒翁思妩,“娘子,醒醒。”
  翁思妩把脸更深地埋进被褥里。
  杏脸桃腮,闭着眼更有春意。
  默秋微微皱眉,回头忘了一眼殿外,不得已叹了一声气:“娘子,该醒了,桂玉宫来人了。”
  桂玉宫,陈太后,翁思妩心有余悸睁开眼,“太后?”
  桂玉宫的侍女官不是一个人来,身后跟着两个熟悉的侍女,笑着问候翁思妩,“芙徽公主醒了?几日不见,公主气色似乎瞧着越发好了。”
  得知是太后派人来,翁思妩梳妆匆忙。
  不施脂粉,简单整理一番仪容,睫毛上还挂着洗过脸留下的一点水珠,明眸如水,丽质清新。
  她说话带了点鼻音,小心试探,“劳耿娘子关心,太后贵体可好?几日没去请安,姑母不会怪我吧。”
  侍女官:“公主多心了,公主可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如何会责怪公主你呢。”
  “太后知道公主前几日,出宫同陈家的娘子参加了花萼苑的庆典,肯定是畅玩累了,回宫后肯定会不想出门好生歇息,也就没有命我们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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