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闷漆黑天幕下,远远看去,腰贴腰,面对面,好一对难舍难离的野鸳鸯。
  温度也能欺负人,成年男子的怀抱,拢住棠妹儿,紧了又紧,逼得人不得不捍卫贞洁。
  “你干什么?!”她低声呵斥。
  靳佑之一贯地嬉笑,“虽然你不想,但你帮我打赢官司是事实,有件事,出于好意,我想提醒你。”
  棠妹儿冷哼,“什么?”
  靳佑之:“靳家不是富贵窝,劝你不要往里跳,尤其是,跟谁都不要跟我大哥。”
  棠妹儿刺他,“不跟靳生,难道跟你,臭名昭著二世祖?”
  靳佑之笑得邪恶,“跟我也好啊,保管你白天富贵,晚上舒服。”
  君子怎与流氓斗。
  发奋上进与他无关,酒色下流是他本性。
  棠妹儿用尽全身力气,推掉靳佑之,自己扭身走掉。
  靳佑之受力,晃晃悠悠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棠妹儿的背影,笑笑扬声。
  “小心被我哥玩死啊,mia!”
  第4章 真好命你好像我阿妈。
  耗光全部精力,棠妹儿终于从酒会回到出租屋。
  身后大铁门,吱嘎合拢,面对没开灯的房间,棠妹儿背靠门扇,仰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稍缓片刻,她抬手去按电灯,忽然一道人影晃过,棠妹儿心脏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扑了过来——
  “surprise!”
  下一秒,灯光大亮,棠妹儿捂着胸口,瞪大眼看着露西。
  “你吓死我了!”
  露西哈哈大笑,“你以为家里进贼啦?!”
  “是呀。”棠妹儿有气无力,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问她,“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你呀,每次都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花盆里,不安全的嘛,给你个教训,下次不要放了。”
  棠妹儿:“所以,你今晚来,就是为了给我个教训的?”
  “我当然没有那么无聊了!”露西神秘兮兮地跳上沙发,掏出抽出银行储蓄薄,“你看!”
  棠妹儿看了一眼余额,没有太多情绪。
  露西不甘心,摇晃她肩膀,“你怎么不激动,上百万耶!”
  “今天我拿着靳生的支票去银行,转眼就兑现了这么多钱,哇哦,好几年不工作都可以了,你还不高兴?”
  “高兴。”
  露西才不信,“我知道你,攀不上靳生这颗大树,你不甘心嘛,但人就是这样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开一点,在哪里都能混饭吃,何必去啃最硬的骨头呢。”
  棠妹儿面无表情。
  露西见她闷闷不乐的,“笑一个嘛。”
  “笑一个笑一个笑一个……”
  露西过来蹭,棠妹儿拿手挡掉一颗毛茸茸的头,“可惜。”
  露西一顿,“可惜什么?”
  棠妹儿:“可惜,我已经啃到最硬的骨头了。”
  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在棠妹儿脸上慢慢绽放,如同她们的前途,在转折之后,终于开始向上。
  “好啊!你在逗我!”
  露西开心地尖叫,然后扑在棠妹儿身上。
  “我就知道你行的,两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两人笑着抱成一团。
  两年前,棠妹儿和露西一起毕业,管你读的是港中文,还是野鸡夜校,毕业即失业,两人肩并肩坐在马路边。
  棠妹儿说,“将来我做大律师,一定请你做我的师爷。”
  露西不怯,高声说,好。
  “你是棠大状,我就是陈师爷!”
  郎朗白日,你以为是发梦,却不知细小一株野草,也要拼出个样,当初豪言壮语,从尖沙咀到中环,大屿山转一圈,再回到这间小小出租屋,是谁说少女不能有理想?
  今晚太快乐,注定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露西留宿在棠妹儿家。
  棠妹儿冲凉出来,露西正在打电话回家报备。
  “不回去了……嗯,在她这边过夜,对呀,明天就可以去靳氏报道了。”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露西连连说,放心。
  “有糖糖在,一切没问题的。”
  露西看了一眼棠妹儿,见她默默擦头发,无心再讲电话,随便敷衍几句,便赶紧挂了。
  收拾完毕,把灯一关,月色清辉,幽亮如水,淌过床尾。
  刚刚还高兴的两个女孩子,挤在一张窄床上,忽然没话聊了。
  “刚才,我哥还问起你了……”
  露西犹犹豫豫开口,不想棠妹儿先打断她,“靳生给的那笔钱,你一半,我一半,你的存起来,我那一半,你拿给你哥。”
  “为什么啊!”露西惊讶极了,翻身看着她,“干嘛给他那么多钱啊!”
  棠妹儿平淡道:“毕竟是他供我读的书。”
  “他也供我读书了啊!”
  “他是你哥,供你读书有情分在,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他非亲非故,怎么可以占他这么大的便宜。”
  露西摇摇头,“还他人情也不用了这么多钱的!”
  棠妹儿坚持,“这笔钱不是白给,我有要求的。”
  “嗯,你说。”
  “首先,你叫他拿钱把外面欠的账还了,剩下的钱,用来赎回粉档。那是你家的生意,别看小在夜市卖炒粉,总好过给人家泊车。赌场门前是非多,让他把工作辞了,以后少招惹权哥那帮人。”
  露西拼命点头,“权哥不是好人,我早和他说过,他不听,现在换你说,他一定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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