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这该死的事业心！
等到生日会结束之后，迈尔斯就看着伸手一摊似乎在向他索取什么的艾布纳。
“那张小卡片呢？”艾布纳终于想起来要问迈尔斯要他的工作评价。
其实在五星工作评价表上，艾布纳也可以看出形形色色的老板的特点。
比如说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是用黄色的彩色铅笔画的，艾布纳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金发大兵坐在整洁的桌前一丝不苟地用铅笔小心细致地填满了每一颗星星；比如说汉尼拔医生也同样是用彩铅，但是却用了丰富多彩的颜色，在每颗星星里都巧妙地勾勒出形态各异的花朵，不难看出汉尼拔医生那独特的艺术气息和他对美的追求；还比如说尼克·弗瑞局长就是用一支钢笔非常潦草而又漫不经心地随意涂满了五颗星星，星星的外框完全没有能限制住墨水的发挥……
艾布纳已经拥有了 98 张的五星好评表，这是他多年职业生涯的辉煌见证。
然而，之所以是 98 张，是因为其中有一个特殊的存在——他的小老板没有给他评价。
或者说，情况可能更糟糕，也许迈尔斯就是单纯地给了他零颗星的差评。
毕竟艾布纳在那份工作里，好像就是干了个被老板包养的活，也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每天就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小老板的投喂和爱护。最后走人之前，还啃了小老板一口的同时控制了他，接下来就是十年了无音讯。
艾布纳自己也觉得，这零分的差评也很有理有据。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这些五星好评表里颇有强迫情节的艾布纳，每每看到第一份工作履历的零颗星都觉得很不爽。可以说得上，是他光辉履历上唯一的败笔。
“我连水彩笔都准备好了。”艾布纳想虽然他在第一段工作里的表现的确不佳，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迈尔斯早就把他这颗小草莓吃干抹净，而且如今还收下了他送的戒指，帮他这个男朋友打个五星好评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就帮我把星星画上吧。”
迈尔斯目光注视着艾布纳摊开的手，随后真的随身掏出了一张卡片来。
“自己画。”迈尔斯直接将卡片塞到了艾布纳的手中。
艾布纳没想到迈尔斯真的把这张卡片随身携带，当黑发青年定睛看向手中的纸片后怔住了。
并不意外，纸片上依旧是五颗空星。
但是，在纸片上其他空白的地方迈尔斯却早就用水彩笔给他画满了星星。
艾布纳都仿佛能从这一张薄薄的小小的卡片上，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被时光所浸透的绵长的想念。
“如果我自己画的话，这样算是作弊吧。”黑发青年笑着摩挲着纸片上那些陈旧的星星的印记，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特别的温度。这让艾布纳不禁有种感觉，就像是他只想要五颗星星，可是迈尔斯却愿意给他整片天空的星星。
“我陪你一起画。”迈尔斯沉声开口说道。
艾布纳和迈尔斯安静地坐在了书桌前。
房间里昏黄而又温暖的灯光轻轻扬扬地洒在他们的身上，时光仿佛都停滞在此刻的寂静的温馨。
脏辫青年更为宽大粗糙的手按住了黑发青年白皙细腻的手，在这张承载着时光记忆的卡片上，他们一笔一笔认真地将那五颗空星涂上了色彩。随着彩色的笔触在纸上缓缓移动，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们心间蔓延开来，好像有什么被填满了，像是色彩里的空白，像是灵魂里的空旷，又是生命里的遗憾，又像是未来里的空缺。
“你还想要成为人吗？”在画完最后一颗星星后，迈尔斯突然开口问道。
艾布纳愣了愣。
“没有以前那么想了。”艾布纳思考了一会儿后坦诚地说道，最开始的艾布纳其实有一点小自卑、小敏感、小渴望。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产物，像是一个异类。当他开始与人类以及人类的世界有了越来越多的接触后，一种强烈的渴望在他的内心深处悄然滋生。那是一种对身份认同的渴望，他极度希望自己能够从一个看似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人偶，蜕变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也正是因此，他才签订了契约，只有达成契约才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但是随着工作经历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老板，他才意识到……这个宇宙里不是人类的老板大有人在，也多的是不干人事的老板。
人类，只不过平平无奇而已。
也并没有他曾经认为的那么特殊，只是众多生命形式中的一种，并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质。
而且多的是老板试图扔掉人类的躯壳，为了成为更高级、更强大的存在形式。
换句话来说——人偶，才是天赋选手种子啊！
而且艾布纳原本觉得，人偶存在的意义，就好像是为了服务人类一样。
现在他也摆脱之前的思维怪圈，因为身为身经百战的打工人的他深刻意识到
——人类存在的意义，难道不也是为了服务其他人类吗！？
大家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啊！
——但我十年就能退休，人类还得工作到老才行！
“我原本以为只有成为人类，才能拥有自由的意志，丰富的感情，有趣的生活，还有拥有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的权利。但是之后我才恍然意识到，这些我所向往的东西，其实并不需要我真正地成为人类，我就已经能够拥有。”艾布纳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坐在他的身侧的迈尔斯，“我也同样拥有，爱人或者被人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