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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刺[破镜重圆] 第48节

  “我可能当时太饿了,急着跑去食堂吧。”
  梁舒音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椅子,从抽屉里拿出个发圈,随手扎了个丸子头,然后扭头看向林语棠。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
  林语棠看她一眼,慌忙从柜子里抓了件衣服出来,低垂着脑袋。
  “那我先去冲个凉。”
  “快去吧,不然冰淇淋都要化了。”
  她前脚进了卫生间,陈可可后脚就嚷嚷着推开宿舍的门。
  见梁舒音拿起扫帚准备扫地,陈可可将包往凳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把地面的位置给人腾出来。
  “好累啊,嗓子都冒烟了。”她拿起桌上的冰淇淋,“你说这群人干嘛这么积极,校庆不是还早吗?”
  她撕开包装,挖了一勺进嘴里,凉凉的巧克力融化在舌尖,排练的燥热顿时被缓解。
  “还好你没进话剧社,那帮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大中午的一点都不累。”
  “你不是一直挺喜欢的吗?”
  林语棠的凳子下有零星的碎纸屑,像是被随手撕掉的那种,梁舒音拉开凳子,将碎纸屑扫了出来。
  “也是。”
  陈可可咧嘴一笑,“不过你说我跟莎士比亚是有多大的缘分啊,高中排他的剧,大学又排。”
  陈可可噼里啪啦输出一大箩筐,没听见回应,抬头才看见梁舒音已经扫完了地,正靠在书桌前,拿着个翻页的日历在走神。
  她叹口气道:“音音,今晚又是李明德的课了。”
  “嗯。”
  梁舒音将日历放下,从旁侧的柜子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先秦作品集,那里头夹着一个手写的书签。
  上面是飘逸凌厉的四个字。
  “不平则鸣”
  陈可可突然就没食欲了,她将冰淇淋往旁边一扔,从桌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都两年了,还没进展。”
  “啪——”
  手头的书被梁舒音阖上,她朝阳台外望去。
  天色阴沉,风吹得宿舍外的参天大树东摇西晃,张牙舞爪的样子,颇有种虚张声势的架势。
  她收回视线,将书放回了柜子的最里侧,看着陈可可道:“或许,快了。”
  晚上的戏剧鉴赏课在七点。
  梁舒音六点四十才从食堂回来,风有点大,她从柜子里找了件针织开衫套上,跟一直等着她的陈可可说:“走吧。”
  “语棠呢?”
  陈可可瞄了眼靠着阳台的空位,疑惑道:“她难道忘了今晚有课了?”
  “可能她已经去教室了吧。”
  陈可可“哦”了声,想起林语棠最近总是神出鬼没,关上宿舍门前,又忍不住看了眼她的书桌。
  两人跟以往一样,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将包塞进书桌时,梁舒音下意识环视教室。
  几乎满座。
  她深吸了口气,心里莫名烦闷,笔尖不觉在草稿纸上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掀起眼皮看了眼,默了几秒才伸手拿过来。
  是陆祁溟发来的信息。
  【在上课?】
  【嗯】
  【什么课?】
  梁舒音拿起手机,拍下投影上的那几个大字,发给他。
  陆祁溟:【有课表吗?】
  【?】
  【我忽然对你们中文系的课很感兴趣】
  【学校官网有,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
  回完这条,梁舒音就将陆祁溟的账号设为免打扰,然后把手机反扣在了桌上。
  几分钟后,她察觉到陈可可一刻不闲地敲着手机,还时不时瞟她一眼,显然不太对劲。
  “跟谁聊呢。”她狐疑地看向做贼的人。
  “就是那个…秦授啊。”
  陈可可放下手机,手臂叠在一起,心虚又乖巧地望着她。
  “他问我要课表,说是对咱们系的课很感兴趣,想提升下文化修养。”
  “你信他?”
  陈可可摇头,“不…太信。”
  “我猜——”
  她狡黠一笑,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真正想要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梁舒音看她一眼,“那你还给。”
  陈可可撅嘴,“你又没说不让我给。”
  梁舒音拿着手头的笔,敲她脑门,“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这时,教室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躁动。
  李明德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水杯,身姿笔挺地进来了。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衬衫袖口挽起,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若是不看脸,光那笔挺的背影,也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年过四十了。
  也许是他皮囊还不错,为人又风趣幽默,他的选修课一直都是满座的。
  李明德一进教室,室内学生的目光都粘在他身上了。
  当然,除了梁舒音。
  “那不是棠棠吗?”
  陈可可戳了下梁舒音胳膊,“她怎么跟李明德一前一后进来?”
  梁舒音抬起头,漠然地朝前方看了眼,没应声。
  私立医院的病房内。
  陆祁溟靠在病床上,刚做完术前检查的他,盯着手机上的信息,差点气笑了。
  问她课表,她让他自己去查。
  那日从赛场回来,她在车上的低眉顺目,还真是稍纵即逝。
  也对,温柔的确不属于她。而他喜欢的,也正是她身上的那股劲儿。
  秦授从门口进来,将刚打印出来的一页纸递给他,见他唇角带笑,瞥了眼他手机屏幕,习惯性地开口揶揄。
  “都要做手术了,还不肯让姑娘知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你这种情圣。”
  陆祁溟接过课表,撩起眼皮,淡淡扫他一眼。
  “不然呢,拿这种事去道德绑架她?”
  秦授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眼睛觑病床上的人。
  “生平第一次追姑娘就碰了钉子,什么感想?”
  陆祁溟目光掠过手头的课表,没理他。
  “不过也不能怪你,这姑娘的确心太硬了。”
  秦授拧开瓶苏打水,喝了口,不安好心地提议道:“不如换一个吧,换一个都不用你追,人主动就投怀送抱了。”
  陆祁溟也没恼,唇角一勾,不痛不痒地使出杀手锏。
  “你换得那么勤,不怕染病吗?”
  被精准攻击,秦授也只冷笑一声,“死了最好,一了百了。”
  “嗯,死亡当然是懦夫解决问题的惯用手段。”
  陆祁溟冷冷看他一眼,嗤笑道,“那要是死不了,也活不成呢?”
  秦授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大张,眼睛盯着头顶的白炽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陆祁溟挨着扫了眼梁舒音的课表,看向今晚那堂课。
  李明德,戏剧鉴赏课。
  他看了眼时间,过去刚好赶上她下课。
  视线从课表收回,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的外套。
  秦授一急,“你干嘛?不会是想溜出去吧?”
  见他不说话,秦授起了身,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地告诫他。
  “陆煦说了,从今晚起你就不准离开医院了。”
  “放心。”
  陆祁溟扣着袖口,冷眼盯着窗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微偏了头活动发酸的脖颈。
  “明早手术,不会耽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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