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弘林瞟了眼他握盘的姿势，目光一冷，挥手示意程诺滚到后排去，“你驾照考下来了？”
  “是严哥说，你现在心情……”程诺支支吾吾地，还想把严烁搬出来，谁知李弘林根本不吃这一套。
  “遵守交通规则。”
  “能出什么事？”程诺脑子里想的是无照驾驶被抓，严烁也能来捞他，但李弘林指的却是正儿八经的车祸，严烁面子这么大，当着阎王爷也能把人捞出来？
  没搭理程诺，过了半晌，李弘林才问道：“你在什么驾校？”
  程诺不知道李弘林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还以为是时隔多年，李弘林终于想起来关心自己了。
  热泪盈眶地报了驾校的名字。
  谁知李弘林只是唔了一声，“姜燃以后也要考，到时候让他避开你们那儿。”
  本来严烁是想着今天和李弘林不欢而散，让程诺去中间调节的。结果程诺信誓旦旦，肩负重任而来，却发现李弘林整个就跟没事人一样，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作这个调停人。
  平时就怕李弘林，这会儿程诺和他单独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会呼吸了，下意识点开电台，准备放松放松心情。
  “昔日大师何大功已于今日落网，但因身体状况，正在保外就医……”
  一边主持人还在吧啦吧啦地念着有关何大功的消息，另一边李弘林却长舒一口气，瘫到了椅背上，看来赵志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程诺听着电台里不断泄露出来的声音，精神还有些恍惚，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他这就完蛋了？”
  李弘林摇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不出去喝一杯，庆祝庆祝？”看得出李弘林现在心情不错，程诺提议道。
  “喝什么，我现在跟他还绑在一块儿。既然消息已经放出来了，过不了多久我应该也要去配合调查，这段时间还是低调点好。”
  李弘林算得很准，隔天下午，兰亭别苑就有执法人员找上门来。
  可能赵志龙提前打过招呼，一路上李弘林受到的待遇还算不错，审讯的人没把他看作是主要目标，问话环境也比较松散。
  结束时，特别小组的组长还亲自来做了安抚工作。毕竟谁也不清楚，下次见面这位搞风投的李总，会不会就成了某位总长。
  “听说何大功还在保外就医，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去见上一面。”李弘林知道他对外已经被打上了赵志龙的标签，这些特调组的人表面上没动作，实际心里巴不得趁现在，多担点自己的人情。
  如果说何大功是在押，那估计见上一面会很困难。但是人现在是在医院，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运作起来还是比较容易。下午两点左右，李弘林就被带进了病房，身边随行的五六个人很自觉地没有跟进去，就在门外等他。
  大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次上面有指示，何大功是怎么也跑不掉了。李弘林这会儿进去，说不定是商议如何撇清关系，这些弯弯绕绕，他们下层负责审查的人，还是少知道为好。
  毕竟这个案子，上面想要的不是钱，而是何大功这个人。
  空荡荡的病房里，浓郁的药味儿惹得李弘林皱了皱鼻子，抬头便看见何大功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床上，手边细细的针管源源不断地在给他续命。
  那天从车库离开后，李弘林就没再过问何大功的事，只要知道他没死就行了。
  如今来看，何大功的情况还真是生不如死。
  他双手已经被废，眼睛瞎了一只，嘴巴也被毒哑，外面的皮肤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哪怕已经接受过治疗，看起来仍旧是一片血肉模糊。
  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在靠近，何大功突然在床上挣扎起来，但是因为周身被束缚着，所以那些动静落在李弘林眼中，小到都可以忽略不计。
  李弘林同平常谈判一样，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袖口，风轻云淡地靠近病床，低头将何大功笼罩在阴影之中，居高临下地说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你得告诉我陈欢的尸体和账本，现在在哪里。”
  第21章 回国 我遇见你以前，也以为自己是直的……
  何大功一听李弘林能救他出去, 下意识地点点头，之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摇起头来, 挣扎的幅度比起李弘林刚进来那会儿更甚。眼前这个人, 早就不是那个几年前对他恭恭敬敬的李弘林了, 何大功被抓之后，调查小组查到的关系, 那个美国吴姓老板，儿子根本就没去英国念过书，总之一切都和自己被抓之前所知道的不一样了。
  在圈子里呆了这么些年，何大功早就知道，这次的事是有人想整他，只是望着李弘林, 何大功不知道这个自己昔日的爱徒, 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赵志龙就别想了, 你以为手里有他的把柄, 就能一直拴住他？物极必反听过没有, 师父，他现在留你一条命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李弘林看着床上不断扭曲的何大功，眼中升腾起一片快意，“至于胡成那边，胡成和胡瑶都姓胡,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没想到自己的后路竟然被李弘林，三言两语地给全堵死了，何大功这是落网这么久，第一次感到绝望。
  他不动弹了, 不挣扎了，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莫名地回想起了自己从农村刚被带到南城来的时候。
  那时候，有人送了他一句话，“与虎谋皮，终究会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