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我的妻子”四字,他的语气格外加重了些。
  说着,沈聿垂头,直直看向对面的吴懿:“只是,我竟然才知道,吴兄原来对内人的意见这么大,既然如此,往后,你我二人还是不必往来了。”
  吴懿飞快抬头,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程澈,最终在看清此时的局势后,唇颤了颤,颓败地垂下头来。
  程澈仍僵硬地站在对面,精致的面颊隐隐发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其余人更是鸦雀无声。
  沈聿收回视线,看了眼程澈,继续道:“今晚的小聚就这样吧,诸位请回。”
  其余人如释重负,对沈聿打了声招呼,便匆忙离去。
  只有程澈,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聿复又看向时窈,唇动了动,原本晦涩的双眸藏满了困惑与惶然。
  他想问她和程澈何时这么相熟?
  想问她程澈去百乐门是不是和她有关?
  可话到嘴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柔声道:“窈窈,我和子溪兄有些话要说,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家可好?”
  时窈看了他一眼:“好。”
  沈聿勉强一笑,为她拿过手包,转念想到什么,脱下黑色大衣披在她的肩头:“天黑了,外面有些冷。”
  程澈看了眼二人,手不觉攥起。
  时窈拢了拢肩头的大衣,颔首一笑:“谢谢,你也早点回家。”
  很快有侍应生走了过来,引着她朝楼下走去。
  沈聿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程澈。
  他忍不住想到方才在门外,听见吴懿那些污言秽语,正要破门而入时,自己最好的友人,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地冲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
  像是在维护着自己的珍爱之物。
  再想到其余人说他前段时日几乎每晚都要去百乐门,为了见他心仪之人;在那场绑架中救出时窈,甚至自己因此受伤;还有他今晚的异常……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友人,若非在意,他不会这么愤怒。
  沈聿突然觉得,今晚试图解开时窈和程澈之间矛盾的自己,根本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蠢人。
  “我怎么都不知道,子溪兄和窈窈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沈聿的嗓音沙哑且冰冷。
  程澈的睫毛颤了下,垂在身侧的手仍紧攥着。
  “什么时候的事?”沈聿紧接着又问,“你救了窈窈那次?还是每天往百乐门跑的那些天?还是更早?”
  程澈听着他一声声的质问,只觉得心中阵阵不安,良久抬起头来:“我也分不清……”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时窈的感觉开始变得复杂。
  明明最初,他只是想让好友看清时窈的真面目。
  也许是她一次次的“调戏”,也许是那次她对他说“生日快乐”时认真的眉眼,也许是口口声声喜欢荣华富贵的女人,却会为他挡刀;
  更也许,只是她在台上,随意地唱了一首他觉得格外动听的歌曲。
  “可你总能分得清,时窈是我的妻子!”沈聿的声音陡然增大。
  “那时你们正准备离婚,不是吗?”程澈渐渐回过神来,原本心虚的心中渐渐涌起几分不甘。
  “沈兄亲口说的,等到戏耍完时窈,便直接登报离婚,时窈后来也同意了,你们只是差一纸离婚书而已。”
  “可我们没有离婚。”沈聿紧盯着他。
  “有什么区别?”程澈死死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每日去找楚小姐吟唱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时,有想起过时窈吗?”
  “你将时窈一人扔在沈家,搬到楚家附近住,只为了离楚笙更近时,有想过时窈吗?”
  “你读了那么多书,每天高呼着自由恋爱,平等婚姻,你可以婚内接近别的女人,为什么有人接近时窈,你就会这么愤怒?这就是你说的平等?”
  沈聿的脸色青白一片,看着他少见的正色神情,听着他用一贯不屑深思的观念,同自己讲起道理,那股荒谬与恐慌猛地席卷而来。
  “程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沈聿的嗓音越发死寂,“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喜欢上了我的妻子?”
  程澈听见“喜欢”二字,心口忽的惴惴,有什么雀跃跳动着,待听清最后的“妻子”称谓,陡然沉寂下来。
  小少爷垂在身侧的双拳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酸疼,不知多久,他道:“时窈连承认‘沈太太’都不愿,你现在也只是在追求她的阶段而已。”
  “可政府婚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沈聿眼神冰冷,“程澈,你现在的行为,叫第三者插足。”
  程澈的唇瓣动了动,许久垂下眼帘。
  死寂的包房,二人彼此对峙着,再无声响。
  与此同时。
  时窈被侍应生引领着走下楼时,正看见沈聿的车停在门外,司机已经打开车门,正恭敬地等着她上车。
  时窈刚要走上前去,侍应生却拦下了她,手有礼地抬了抬:“时小姐,接您的车在那边,我送您过去。”
  时窈蹙了蹙眉。
  司机也愣住,忍不住辩道:“我就是沈二少爷的司机……”
  侍应生礼貌地点头:“您先回就好,”说着,他重新看向时窈,“时小姐,请跟我来。”
  时窈朝侍应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遮挡严实的陌生黑色汽车停在那里,后窗拉着玄色的车帘,什么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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