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少顷,秦知夷放开了他的唇,抬了头呼吸着。
难舍难分的唇瓣分离,她才微微得以喘息。
察觉秦知夷就要起身,地上的人闭着眼,眼角似有泪,扯住了她一片衣袖。
蔺九均声音沙哑而干涩,“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欢喜和失落都在这一刻,他知晓她没醉,他怕的是她借醉意推却这一切。
让他深埋心底的渴求刚刚翻涌,又要藏起来。
秦知夷仍是坐在他身上,疑惑他的反应,问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蔺九均拉着她衣袖的手有些颤抖。
她真的察觉到了。
他睁开眼眸,言语寥落却极其认真地说道,“那我们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希望身边日日都有她。
他明白她本就是为了避难才屈就他处,日后若是离开,或有更好的去处,他都没有道理去拦。
但是尝过这样的亲近之后,他贪恋地不想放手。
虽是她主动,他却感受不到她的认真,只觉她是兴头上的玩弄。
“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秦知夷眨了眨眼,伸了手去探他的胸口,缓缓开口,“你心里有我,我心里自然也是有你的。”
蔺九均一愣,问道,“当真吗?”
“当真。”秦知夷轻笑道,“你若不信,我便立誓。”
蔺九均生的好看,秦知夷见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但他的嘴巴实在呛人,只是不知何时也有些小意温柔了。
秦知夷一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不喜欢就不要,喜欢就要。
真不真的有什么要紧,如今姑且算是两情相悦,他日分离,也不过是情缘终浅,他也怨不到她身上来吧。
蔺九均明明看不见,却睁了眼这样静静看着她。
不过片刻,他骨节分明的右手试探着摸上了她的脸,然后食指压住了她的唇。
他眼神低垂,带着妥协和落寞,“不需要立誓,姑娘只答应在下,不会离开在下就好了……”
她这样的甜言蜜语,他不愿分辨真假,只想沉溺于此。
或许以后二人身份天差地别,他此刻也甘愿飞蛾扑火。
秦知夷打趣道,“都快要吻死我了,还姑娘、在下的呢?”
蔺九均的耳尖红得滴血,半晌,他低唤了一声,“阿妁。”
又因没听到她前头的应话,他不安地说道,“阿妁答应我。”
秦知夷一愣,应道,“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
她没有告诉他真实名姓,这句阿妁却是她从小被唤到大的小名。
秦知夷一时心软,掩去心底异样,问道,“还要么?”
他讷讷回道,“……什么?”
第22章 李家
翌日,河倾月落,日高三竿。
秦知夷醒得晚,下楼用饭时,食肆里一个食客也没有。
账房先生在柜台边上打着盹,没瞧见小二春根,蔺九均也不知去哪了。
秦知夷心中疑惑,手搭在空泛的肚腹上,走进了后厨。
厨子罗大娘正在揉面,炖锅里不知道煮着什么,汤沸着顶起木盖来,咕嘟地叫着。
罗大娘见秦知夷来了,停了面板上揉搓的动作,热情地说道,“夫人起了?可要吃些什么,我现给夫人做。”
食肆的雇工都喊蔺九均为东家,而秦知夷是他的妻子,是东家夫人,是以大家伙都会亲切地唤她为夫人。
秦知夷应了声,只道,“今日不大想吃面。”
罗大娘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面粉,笑道,“夫人吃什么都使得的,这面团原是为了给春根做‘一根面’才揉的。”
“一根面是什么?”秦知夷纳闷道,“说起来,前厅怎么一个食客都没有,春根和蔺九均也不见人影?”
“贵人们都叫它长寿面,我们这样粗使的人没讲究,一根面的喊惯了。”罗大娘说着转身舀了一小瓢水,洗了把手,又说道,“听说要换新的供菜贩子,东家带着春根和刘芽一大早就出去谈生意去了,今天食肆就闭店一天了。”
刘芽是蔺九均请帐房先生时,一道雇来后厨帮闲的小子,秦知夷只约莫记得他个子还没春根高。
秦知夷了然,点了点头。
她心里却嘀咕着,也不知蔺九均是真有事,还是因着昨天吻得那样不知休止,今日太害臊了,特地寻了这个由头,一大早就躲着她。
说起来也是,要不是昨日喝了点小酒,秦知夷当真不会那样冲动大胆。
但她喝酒从不忘事,也不会做自己不乐意的事。
罗大娘又问道,“夫人吃馄饨吗?这会下锅,等一刻就能煮好。早上大家伙吃的馄饨,汤底用的大骨汤。早市上的猪肉嫩,剁碎了包馅,吃起来很弹牙。”
秦知夷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就应下了,想起春根的长寿面,她又问道,“今日是春根的生辰么?”
“是呢,所以那皮猴子才央着我给他做长寿面。”罗大娘往灶下的添了一把柴,起锅烧水。
秦知夷问道,“总听你们喊他春根,春根姓什么呢?”
罗大娘看着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只是微微冒泡。
她话中慈爱地说道,“春根没有爹娘,也就没有姓,打小是个野的,在巷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