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祝云时慌张地揪着系在腰间的锦囊。
  坚硬的触感硌得她手心发疼。
  她一愣,这是……
  她迅速翻出锦囊中的那件硬物,直接扬在了问墨眼前。
  “令牌在此,放我走!”
  这枚号令东宫暗卫的令牌,她本该还给谢星照的。但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都将一直放在锦囊里随身携带的令牌忘了,没想到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令牌坚硬,她又不自觉地用力,握着的指尖发白,有几分胀痛。
  问墨看着抵在面前的令牌,一向无波无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怔愣。
  祝云时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犹豫:“问墨,见令牌如见太子殿下,你不是说你效忠殿下吗?还不放我走?!”
  问墨盯着令牌,脚下依旧没让步。
  祝云时突然看向一旁,震然道:“你回来了?!”
  问墨下意识顺目望去。
  祝云时立刻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提着裙裳往楼下跑去。
  她跑得极快,问墨虽有轻功在身,但她已跑下楼,楼下雅间和大堂都坐着人,问墨若是直接上来追捕她,定然又要引起不小的动静,没准还会惊动北越王,此事又涉及自家殿下颜面,他只得停了脚步。
  谢星照心系着隔壁雅间的人,与北越王就战事谈了一阵后,便找借口说下次再谈。
  将人送走后,他脚步一转,立刻朝隔壁雅间而去。
  却只见到房门大开,雅间里头空空荡荡,以及守在门口的问墨沉着脸低着头。
  第60章 破碎 (修)“阿爹,阿爹你不能打他!……
  祝云时一路顺畅地回到了府中。
  房内的桌面上放着针线篓, 一件崭新的还未绣完的棉甲放在一旁,而那针线篓里仍旧装着被她揉成一团已绣好的棉甲。
  祝云时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从针线篓里找出一把绣剪来, 对着棉甲角落绣着的小兔就要裁下去。
  可指腹刚传来阻力, 她突然下不去手了。
  她闷闷地将棉甲放下,无意识地用手指抚了抚。
  这可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还不知戳到了指头多少次,她凭什么要剪毁,反正侯府那么大, 她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就是了。
  况且若剪了岂不是印证这是为谁所做,她只不过是一时不注意做小了罢了。
  就是这样的。
  祝云时稍稍宽了心神,方才在明光楼她都未用多少东西,看来她果真不喜在外头用膳,食不知味的。
  她叫来采枝:“命厨房为我做些胭脂鹅脯,蟹酿橙, 火腿鲜笋汤,哦再来味四喜丸子。”
  采枝疑惑道:“郡主你不是刚用的膳吗?再用这些您晚膳要用不下了,侯爷又要说你。”
  祝云时却像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坚持道:“我没吃饱,你去照办就好。”
  采枝望着祝云时, 叹了口气, 退了出去。
  不过多时,一道道鲜美菜肴便端了上来,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祝云时坐在桌边, 夹了几筷放入口中。
  可吃着吃着,她又发起愣来,在唇齿间咀嚼的美味又变成了无味的蜡。
  她回过神来, 烦躁地捶了捶脑袋。
  满脑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真的完了。
  *
  冬日唯有正午的日光才带上些暖意。
  祝云时命人搬了金丝楠木躺椅到廊下,暖洋洋的日光晒在身上,倒叫她难得地感觉到浑身发起热来。
  这几日夜间她常常会醒来,其实屋内的炭已烧得充足,但她总觉得半梦半醒之间,屋内进来一阵凉风,萦绕在她的帐子外。
  昨夜她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纠结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掀开帐子去看。
  门窗紧闭,并没有凉风吹进。
  她又缩了缩身子,回到帐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可这一睡,她就又梦到了谢星照。
  他躺在她身侧,撑着头轻扬唇角,另一只手勾弄着她的头发,或是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唇瓣。
  醒来后祝云时望着身侧空空荡荡的床榻,有一瞬她竟闻到了熟悉的沉香。
  而下一瞬她就觉得自己当真是魔怔了,明明才同榻不过几夜,她居然连做梦都梦到他们同床共枕。
  她对着手中要绣好的棉甲叹了口气,又勉力撑着心神将那朵小花勾好。
  可能因为那件莫名贴合谢星照尺寸的棉甲上绣了小兔,她这回竟对绣兔莫名地忌讳,在本该绣兔的位置绣了朵简单的牡丹替代。
  看着那朵成型的牡丹,她脑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
  做贼心虚。
  院外突然闯进一个婢女,神色慌张。
  祝云时手指一顿,绣针刺进棉甲里,不上不下。
  采枝已走上前去,训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吓到郡主!”
  那婢女仓惶道:“采枝姐姐恕罪。实在是……”
  祝云时掀了披在腿上的羊毛毯,走上前问:“怎么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祝云时一愣,立马反应过来道:“不见,让他回吧。”
  “郡主,殿下说是有东西要给您。守卫们看是太子殿下,不敢贸然拦着,便令婢子来请示郡主。郡主您看——”
  有东西要给她。
  是和离书吗?
  祝云时莫名心口一疼。
  看来他终于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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