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下颌线紧绷着,他凛然又犀利地注视着温燃,像是想看她到底还能说出怎样惹他生气的话。
然而,那天温燃的情绪就只起伏到那里。
她像一只过了季就自觉迁徙的候鸟,始终平静着一张脸,从沙发上拎起外套背包站起身,给女人让出位置。
路过薄祁闻时,她轻轻颔首,“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她就真的转过身,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薄祁闻。
她不知道,薄祁闻那刻的脸色难看至极。
就连往日四平八稳的风度也丢了几分,在温燃还没来得及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倏然开腔,不自觉厉着声嗓,“大雪天的,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温燃脚步鬼使神差地顿住。
鼻腔一霎泛起了酸。
等薄祁闻过来时,她语气已然多了几分委屈,声音也颤着,说,“不要你操心。”
不想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包和外套,都被薄祁闻夺了去。
就连胳膊也被薄祁闻冰凉如玉的手紧紧攥住。
温燃又岂是任人宰割的性子,第一反应便是想挣脱,奈何薄祁闻狠起来,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也不管温燃这会儿有多倔。
他硬是没把手撒开,反倒皱着眉,把她禁锢到怀里。
他几乎是气笑了,低眸锁着她,“要走是吧,行,我跟你回去。”
温燃没说话,也没挣脱,就这么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她不知道,那眼神差点儿就把薄祁闻刺穿。
偏偏这还不够。
她还要一下下,扎他情根深种的心。
她说,“薄祁闻,我不要喜欢你了,我讨厌你。”
第46章 解药
那句话到底有多少赌气的成分。
温燃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清楚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哪怕面前站着的是她那么爱慕的人,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
你看,多卑劣的人格。
根本配不上薄祁闻的垂爱。
可饶是如此,那祁闻也没松开她。
深邃的桃花眸里升腾起戾气,他怒极反笑,“到底是翅膀硬了,都能在这儿跟我闹脾气。”
分明是试图稳住她的话,却不知怎么触碰到她情绪上敏感和逆鳞。
刚清醒一点的理智,就这么被浇灭。
温燃也笑,笑得人心头泛凉,“是啊,是我不懂事,是我不该惹薄叔叔生气,我这就走。”
好一句“薄叔叔”,生生把两人几个月来耳鬓厮磨情分搅碎。
薄祁闻心口生疼,凉凉呵笑了声,偏又执拗地不肯放手。
两人胶着的模样,简直把另外两人看呆。
沈念辞还是头一次见她哥发这么大脾气,都六神无主了,她说,“哥,你别动怒啊,好吓人,有事坐下来好好谈嘛……”
见她开口,女人也附和,说对,好好谈,实在不行,我走就是。
温燃没想过对方会是这个态度。
下意识瞥她一眼。
到底是年纪轻,什么心思都藏不住,那点儿装不下的醋意和恼火全写在脸上,比起之前让人怄气的无悲无喜,是再明显不过的,在乎到极致,敢爱敢恨的鲜活。
就是那个瞬间,薄祁闻心头燃得正旺的怒火,霎时熄灭了大半。
无端扯了下嘴角。
薄祁闻语调恢复四平八稳的调调,挑眉高傲道,“行,好好谈。”
撂下这话,也不管温燃同不同意。
他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回走。
那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温燃被他力道扯得趔趄了下,皱眉恼声喊了他一句,“你干什么!”
这一嗓子,喊得女人眉心都跳了两下。
她跟沈念辞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姑娘胆子可真大,连薄祁闻都敢这样喊”。
可见平时薄祁闻得多溺爱她。
然而无济于事。
温燃对薄祁闻的反抗不亚于蚍蜉撼树,不过须臾间,她就被薄祁闻拽上了楼。
薄祁闻随手推开一间卧室的门,态度强势地把她带进去。
看到被明婶收拾得干净又整洁的床,有一瞬间薄祁闻真恨不得把她扔到上面去,用行动好好“教训”她,但那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想把两人关系推到更糟的境地。
于是一进门,他就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这姑娘显然气得不行。
她揉着被薄祁闻弄疼的手腕,一呼一吸间肩膀都起伏着,看他的眼神仍是那副软硬不吃的倔强。
薄祁闻冲她冷笑,“那么大的人了,好好说话不行?非要我当众损你面子?”
那他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
像上司,像家长。
唯独不像情人。
温燃承认自己被宠出了玻璃心,鼻腔一下就酸了,她不想看见他,侧过头,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珍珠一般的泪水
掉落在地毯上,碎成水渍。
薄祁闻喉咙发紧,瞬间心软了。
轻吸一口气,他走上前,把她的脸掰正,用冰凉的手背帮她蹭眼泪,语调柔缓下来,“刚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说两句就哭了。”
温燃心里是不服他的。
可被他这样“阴阳怪气”地哄着,难免几分泄气。
她不想叫薄祁闻看穿自己的狼狈不安,便躲开他的触碰,偏头自己抹了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