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时间，满场寂静。
  其他人都被青樱的做法，震在当场。
  不久后，苏绿筠首先惊呼出声，看了看皇上，又急忙捂住了嘴。
  海兰身子一晃，对眼前的青樱感到一阵陌生。
  魏嬿婉也是咬紧了唇。
  其他人反应各异，皇上对此更是始料未及，反应过来第一瞬，他怒斥道：“乌拉那拉青樱，你还没疯够吗？”
  青樱毫不在意皇上的怒骂，甚至没有留恋地上的断指一眼，她只是说：“皇上，我现在确定自已无比清醒。过去几十年，从未如此这样清醒过。”
  她抬起头，打量着众人对她断指的反应，众妃眼里都有惊讶和不解，富察琅嬅欲言又止想要劝着什么，魏嬿婉不愿直视她的伤处，海兰虽面上冷硬，眼里却隐有一点黯然，金玉研也是头一回朝她露出一丝怜悯神色……
  这些人，曾经都是她的敌人，和她都有仇怨，此刻她们却或多或少都对她有一丝恻隐之心。
  而皇上，他的脸上只有嫌弃和冷硬。
  对她没有一丝怜惜。
  这一刻，青樱终于承认她自已做错了。
  而后她转向皇上说：“皇上，看看您现在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宿命死敌呢。”
  “您还记得自已有多久没对我笑过了吗？”
  “我曾经为了您一个笑颜，宁愿自请入冷宫，却换来今日您对我只剩怨怼。”
  “皇上有发现吗，我今日涂了您送的青梅粉，大约是没发现的，因为您的眼神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我身上停留多久。”
  “由此可见，我之前一直说的情谊，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我错了，真是大错特错。”
  青樱说这么多，皇上只觉得厌烦，他根本没有耐心听青樱翻旧账。终于听到青樱承认她自已错了，皇上才赏赐般看了她一眼。
  “乌拉那拉氏，你是错了，你做的错事太多了，当初朕便不应纳你为侧福晋。退一步说，你入了冷宫时，便不应该放你出来，如此也不会让你后来做出这么多破事。”
  听到皇上这样说，和否认了他们的过往没有分别。
  青樱冷笑嘲讽道：“皇上，您果然是这世间最无情之人，我们的过去，您用短短的一句话，就全部否定了。”
  皇上大怒：“朕无情！乌拉那拉氏，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话！你做了多少错事，朕都饶你不死，你绣经幡行诅咒之事，朕都只让你自生自灭！朕还无情，朕对你就是太纵容了！”
  “结果呢，换来了什么！”
  “你竟然和侍卫私通，还亲自在朕面前说喜爱他。都这样了，你还有脸历数过往情谊！是你背叛了朕，你既无尊卑，也无妇德，你这个毒妇，贱人！”
  听到皇上这样骂她，青樱也不管不顾了，她发了狠，尊称也无了，一句一句回道：“我真心对待你的时候，你从来不珍惜，对我除了鄙夷就只有处罚。我是爱上了凌云彻，但是，那又如何，他至少对我真心过！我不后悔！那皇上呢，皇上有一日是真心对我的吗？”
  “你没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贱人，那你又是什么！你沉溺美色，刚愎自用，狠心无情，凉薄毒辣，是这世间最恶心的男人！”
  “我一心爱你，你对我弃如敝屣。寒香见对你避之不及，你却一心贴上去，什么都顾不得了。”
  “爱你的人，你不珍惜。不爱你的人，你却视若珍宝，皇上又何曾不是一样的贱呢！”
  皇上被青樱一顿怒骂，气的头昏眼花，他想开口反驳，却发现有一口怒气死死堵在胸口，上涌的气血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时大家的吸引力都在青樱身上，无人注意他的异常。
  皇上只能瘫在椅子上，继续听青樱说。
  “由此可见，皇上一直说富察琅嬅和你最般配的话，说错了。明明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青樱缓了口气，看着对他满脸怨毒的皇上，又笑了：“皇上，你还有一件事说错了，我绣经幡确实不是为了诅咒谁。当时的确心有怨恨，供奉佛前，也是为了消解恩怨。何况上面还有永璂和璟兕，即便我再恨，又怎么会真的咒他们死。”
  话音刚落，她便摘下了头上的木钗，头发散落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紫檀木簪，竟是两根木筷，青樱被自已逗笑了。
  她果真是个疯子。
  此时她的手指还在流血，她看也没看，淡定的拿起了刀，众人见状又是一惊。
  皇上依旧说不出话，却颤抖地伸出了手。
  见青樱扯起一缕头发，她凄然道：“我一直觉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句话说的极好。自潜邸时，我便盼望着和你夫妻伉俪，可是我忘了，你的妻子不是我，所以你的情深义重自然也不会是对我。”
  “我曾真心爱过一个少年郎，他在圆明园中和我匆匆一瞥，因此误了半生。”
  “不对，那人不是我，是青樱才对。改名如懿的那天开始，青樱也已死了。如今活着的青樱和弘历，都物是人非了。”
  “哈哈哈哈，我真蠢，竟然时至今日，才看清这个事实。”
  “皇上，虽然弘历和青樱已经逝去，但是如懿和天子却在一起多年。所以我们之间，既无真情，也该有些假意。大婚时，没有结成的发，便在今日留下吧。也算是断发为祭，给死去的青樱和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