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谷茉并非苛求下人，她一向待人宽厚，但春芽既然靠这份差事养活自己，为何不能尽职尽责呢？
  “夫人，其实……”碧荷见状，试图为春芽辩解。
  “不用说了，你去厨房准备早饭，我去看看老夫人和少爷。”谷茉摇摇头，阻止碧荷继续说下去，于是将她打发走。
  碧荷无奈，只得点头离开。谷茉紧了紧披风，望着通往两处院子的道路，思索着是先去看孩子还是朱大娘？
  客人远来是客，经过一番考虑，谷茉决定先去看看芸香和朱大娘，问问她们昨晚睡得如何？自己的孩子可以稍微迟些再看，不能怠慢了长辈，也让归安多睡一会儿，在这寒冷的新年除夕。
  谷茉直奔朱大娘和芸香的院落，母女俩竟然都已经起了个大早。
  谷茉入得屋来，只见朱大娘正在洗漱，便笑道：“大娘怎地起得这般早？依我看您该多歇息才是。”
  “这过年哪，早起些好，府上怕是忙碌，我若能帮衬一二也是好的。”朱大娘听罢谷茉的话，也笑了起来，如是说道。
  谷茉见朱大娘如此说，也不好多言，只道：“大娘啊，外头天寒地冻，若是出门得多添些衣物。”
  “噢，下雪了吗？”朱大娘点头应着，从丫鬟手中接过擦脸的帕子，笑着问。
  谷茉笑答：“正是，外面雪下得可不小呢，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那倒是好事，毕竟过年嘛，*瑞雪兆丰年，喜气洋洋的。”朱大娘慈祥地看着谷茉说。
  虽未听闻此语，但瑞雪兆丰年之理，众人皆心知肚明。
  见朱大娘还在忙于洗漱，谷茉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来到厨房，今日这里俨然成了方府的核心，一日的饮食都要由此而出。
  后厨规模宏大，谷茉未曾涉足，往常都是苗氏前往或是吩咐丫鬟办事。
  至后厨，见仆人们正勤勉干活，天色尚早，她们却已早早开始劳作。
  进得厨房，谷茉这才发现原来是苗氏在内指挥，如调千军万马，厨房中无人敢怠慢，忙碌不已。
  “我跟你们说，活儿早点干完，晚上大家一齐欢乐过大年，若出了差错，这年……”苗氏语气中带着些许威严，毕竟是主人。
  谷茉不觉有异，自己一向待人和善，而春芽却显然不吃这套。有了苗氏这样强势的角色，在府中或许少有人敢公然造次。
  “娘，您怎么也这么早就起来了？”谷茉轻声问道，站在苗氏身后。
  苗氏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拍胸脯道：“哎呀，你差点把我吓死。”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谷茉见状，愧疚地说。
  苗氏摇摇头，略带埋怨地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天气这么冷，多睡一会儿吧。”
  “娘，您都起来了，做晚辈的怎能偷懒？”谷茉挽住苗氏的手臂撒娇，并问，“对了，谦子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下了朝就来了。”提到谷谦，苗氏眼中神采奕奕，“晚上谦子可能要在这里过夜，没什么不便吧。”
  “娘，您说什么话，谦子是我弟弟，怎么会不便呢。”谷茉立即回应。
  苗氏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了用早饭的时间，谷茉想着归安可能还未起，于是告退，前往归安的院子。
  路上，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碧荷撑伞跟随。
  望着漫天飞雪，谷茉心中一阵恍惚。
  庭院深深，似乎让人情淡薄了许多。想起去年过年时，全家热热闹闹地忙碌一天，贴窗花、做饭、放炮竹。
  而现在，所有事情都有下人代劳，老人有自己的消遣，芸香怀胎在身，连孩子也有婆子照顾，这样的生活虽悠闲，却也有些无聊。
  来到京城这么久，竟一个朋友也未交到，若在阳北村，此刻恐怕严秀娥正与自己一起忙碌。
  谷茉心中感到失落，但脸上看不出，只是有些恍惚。
  “夫人，大少爷大概还没起床呢。”碧荷见谷茉停在归安的院子门口，未进去，小声道。
  谷茉回过神，笑道：“我们去看看吧。”
  碧荷点头，两人进了院子。
  果然，门帘还挂着，看来归安尚未起身。
  谷茉规定每天早上主人家起床后，门帘就要挂起通风透气，此时大家都在花厅用饭，不必担心冷的问题。
  谷茉上前，不见婆子身影，让碧荷挂上门帘，自己推门而入。
  室内温暖，还带着奶香。
  现在条件好了，谷茉让归安每晚喝点牛奶助眠，因此屋里奶味浓郁。
  “归安。”谷茉走近床边，归安仍在酣睡，她轻唤一声。
  归安动了动鼻子，没理会，翻身继续睡，这让谷茉忍俊不禁，想要捏捏他的鼻子。
  但想到手凉，怕冻着孩子，只能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说：“归安，起来了，穿新衣服过大年啦。”
  听到“新衣服”，归安翻过身来，迷蒙的眼睛渐渐睁开，见到是谷茉，立刻高兴地叫道：“娘，您怎么来了？”
  “过年了，娘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谷茉闻言，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自离开阳北村以来，对归安的关怀渐少，因诸多事务分散精力。幸而归安乖巧，免去了她的担忧。
  然而，归安越是懂事，她心中的愧疚感就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