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封长诀正想着事情,突然感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卫叔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忧伤和痛苦,这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长诀,年轻一辈的人我就信得过你,又想到大将军和夫人曾为你寻亲奔走,就动了心思。若是你看得上芊儿,我就将芊儿托付给你。就算……你看不上,也请带她去北疆,去个安定养老的地方,离开这儿。”
  “我有预感,京都如今的风平浪静只是一时,不出半年,京都又是腥风血雨。”
  封长诀认可卫明朗的话,裕王还在,兵马未除,外敌骚扰不断,大辛也还没平稳。那六年,他在北疆装混的时日,眼睛也没一刻是从巴郡挪开的。
  他忘不了,裕王所做的一切,还有那群可恨的匈奴人。
  卫明朗认真地说道:“她钦慕你不假,我与她说过你不少事,长诀,若你暂无喜欢的人,就考虑考虑芊儿吧。”
  “好,我明白。”封长诀郑重地点头,卫明朗笑得满是皱纹,前者叹息一声,提起他心中所想,“卫叔,其实我想问,你知道曼陀罗花的事吗?”
  “曼陀花的事……”卫明朗回想半晌,呐呐道,“刑部前些日子在查的那个曼陀花?这事闹得可大,我听别人说啊,牵扯的官员甚至有太后的人。”
  封长诀脑海中闪过裴问礼姑姑的相貌,先前见她,还不是太后。
  “太后不是裴问礼的亲姑姑吗?她的人不也是裴党?而且他和太后关系不差吧?”封长诀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他眉头皱起,迫不及待想听卫明朗说下去。
  “不,这只是表面上。”卫明朗敛神,他低声说道,“别小看当今太后,她可是个狠人,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能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谈何容易。”
  “俗话说,一山容不下二虎。新皇年幼,就算登基也要太后垂帘听政,而当今大小国事都会经过裴大人的手。早晚会出现分歧。”
  裴问礼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好过啊。
  封长诀勉强听懂了这些弯弯绕绕,却说不上话,他对这些尔虞我诈,向来是木讷的。
  “何况,裴大人不举之身本就受他人诟病,也有少些人存疑,这些年往裴府送女人的官员一大把。裴大人特意派手下查过,这里面十有八九是太后的人。”卫明朗不禁感叹一声。
  送女人。
  封长诀压下唇,掩饰内心的不爽,他心虚地问道:“为什么,太后怀疑他不举是骗人的啊。”
  “这已经不是举不举的问题了。太后想塞人进裴府,更好地控制住裴大人。她身边那个宫女,经常变着法子来刑部找裴大人。”
  封长诀脸色更差,看来裴问礼这些日子过得也不错啊,有美人在侧嘘寒问暖的。
  “她叫什么?”封长诀猛地问道。
  卫明朗不懂他为何要问名字,略带尴尬地笑笑:“这卫叔哪知道,你和裴问礼不是好友吗,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封长诀:“……”
  “你若是要我带你去刑部找曼陀罗花案的卷宗,我还能做到。但问这个宫女名字,我还真难办,她虽来的次数多,但时候不久,通常一会儿就出来了,一刻都不到。”卫明朗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宫女的名字,面露难色。
  “没事,卫叔,我也就随便问问。”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那个宫女的名字,封长诀暂且放在一边,想起刚刚的话,“卫叔,你说你能带我去查卷宗?”
  “嗯,我在刑部官职不大,正好是管卷宗的,你若是有空,就来刑部找我。”
  “好。”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窗外景色幽静雅致,封长诀无心去看。他现在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到裴问礼的脸色低沉。
  卫明朗拉着封长诀去的一小会儿,裴问礼都快胡思乱想疯了。
  好不容易能独处在车厢,封长诀却一句话也不说。
  静谧的空间总会让裴问礼想起那段时间的封长诀,没有答复,不想交谈,身上没有那股鲜活劲儿。
  等不到封长诀亲自交代,他就主动去问。裴问礼睫毛轻轻颤动,语气低落:“我做错什么了吗?”
  封长诀被拉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拉回思绪,疑惑地看过去。
  “我看你不与我说话,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事,让你又恼我了。”裴问礼此话说得可怜,惹得封长诀沉默良久,最终吐出一句:“没有。”
  “那你能和我说说话吗?”裴问礼看他咬钩,乘胜追击。
  “有什么好说的?”封长诀心事堆在一起,无心顾他。
  裴问礼眼神飘忽,试探地问道:“比如,卫叔与你说了什么,我也想知道。”
  “能说什么……”封长诀不满地想驳回他,忽然话锋一转,前者提起嘴角,故意说道,“无非是谈论亲事。”
  裴问礼果真嘴角往下压了压,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觉得,那个姑娘不适合你。”
  封长诀诧异道:“为何?”
  裴问礼脸色一沉,还认真地问起来了。
  “她不擅与人交谈,你和她聊不下去的。”
  封长诀故作沉思,良久,主动为卫芊辩解,还夹杂着含沙射影的意思:“反倒是能看出她没什么心眼,正好啊,我也一根筋,两个人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过日子都舒畅许多。”
  裴问礼抓座位沿边的手青筋都暴起了,还强迫自已压下火气,他语气中有些耍赖的意味:“反正,她就是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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