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想过?
  贪欲……
  是他贪图坎特斯给他带来的一切,沉浸于金线织成的网,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许久,他渴望有一双手能够拉住他,他渴望身边能有虫陪伴,他渴望能够将所有抛掷脑后,将身上沉重的担子放一放,能不用精打细算、左支右绌,长长的舒一口气。
  那双手足够温暖安稳,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味道,蛊|惑着他投入怀抱,抱着他,就这样牵引着他沉沦,他忘记了自己卑如草芥,他忘记了何为权势滔天,我忘记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上桌的资格,他忘记了自己根本输不起。
  不过是玩玩而已,跳梁小丑。
  如果一切不过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一场捉弄的游戏……
  他一无所有,只有一颗跳动的心,如今他押上了所有筹码,输了个一塌糊涂。
  ————
  戴维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他收到了坎特斯的指令,雄子让他除去对兰瑟的束缚,除去口球、眼罩还有那些限制他行动的束缚带。如此一来,雄子将面对一个没有任何行动限制的雌虫,哪怕对方是个亚雌,但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冒险。
  戴维无法忤逆坎特斯,他只能更加严苛地要求兰瑟安分守己。
  “记住了,进去不准乱说话,雄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说话你就说话,你要知道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你的身体的所有权都归属于雄子,不要让我发现你有任何逾越的小动作!”
  戴维看着低头沉默的兰瑟,眉间是化不开的担忧,威逼利诱一番后将兰瑟送了房间。
  坎特斯坐在沙发上,指骨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扣着,节奏很乱,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他看见兰瑟被送了进来,这次兰瑟是站着走进来的,因为坎特斯对戴维下达的命令。
  喝酒误事,但哪怕是酩酊大醉也不会导致永久性失忆,坎特斯昨夜在言会上多饮了几杯,酒精激着他的情绪发酵,酒醒之后他自觉言行过激。
  “过来。”
  亚雌乖乖朝他走来。
  坎特斯眯起眼,他下意识想要掏出一根烟,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取烟的手行至半路又收了回来。
  坎特斯握住了兰瑟的手,一拽,后者像是一只轻飘飘的蝶,悄然落入了他的怀中。
  坎特斯肌肉反应,托着兰瑟颠了颠。
  这次的兰瑟格外地乖顺配和,仿佛成了个称手的物件,由着他随意摆弄弯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太过乖顺。
  唇角擦过脸颊带来些微酥麻的痒意,像是蝴蝶振翅撩起了心湖的波澜,坎特斯注视着兰瑟已然化为艳色的唇,低头落下了一个吻。
  这是这些天,他们第一个吻。
  坎特斯抬头,兰瑟没有闭眼,他的目光让坎特斯觉得不自在,他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兰瑟的眼睛,低低出声:“闭眼。”
  坎特斯看见了兰瑟身上的伤痕。
  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瘦削的胸膛些微起伏着,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红肿,浅色的,深色的,腰上那块颜色很新,是昨天被书桌磕的。
  坎特斯手指一顿,心脏轻轻抽动着,像是在反抗,不愿继续探究这衣物之下的躯体,他收回了手。
  坎特斯抱起了兰瑟走向了床。
  昏暗的灯光中雌虫被放倒在床榻之上,浴袍松散堆积在腰间,遮住了还带着粉色新肉的疤。兰瑟再度被翻转了过去,坎特斯没有看见他腹部的疤,他也没有看见他空洞眼底闪过的嘲意。
  ……
  空气中熏香味变了味道,混杂着信息素的劲,坎特斯从床上起身,他想去抽根烟,打火机点燃烟头的那一刻,他夹着烟的手忽然一顿,随即掐灭了烟头。
  视线落在床上躺着的身影上,对方背对着他,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朵朵艳色的花,从瘦削精致的背脊一路延续直到没入凌乱的被褥中。
  这么些天里坎特斯今天的体验感为最佳,爽到让他的心又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他猜想兰瑟最近一定很难熬,如今布朗尼仍旧住在医院里,该花的钱一分没少花,兰瑟如今可没有什么额外收入。
  “想要什么?”坎特斯开了口,他想自己可以答应兰瑟一个要求,算作对他今天乖巧的奖励。
  “请雄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导师的实验室。”
  “你说什么?”
  兰瑟朝坎特斯爬去,他嗓音沙哑,一字一句仿佛泣血:“我知道是我得罪了您,您朝我撒气打我骂我都行,可我导师没有得罪您,他不应该受我的牵连,雄子,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坎特斯皱眉,他看着扒拉着他手臂的兰瑟,什么得罪什么牵连,脸色沉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好说话!”
  兰瑟抬起头,一双眼红得仿佛沁血:“您为什么不认?”
  坎特斯啧了一声,他甩开了抓着他手臂的兰瑟,声音冷沉:“你这是在质问我?”
  没做过的事他有什么好认的,什么屎盆子都敢往他头上扣。
  “钱……”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艰涩地仿佛咽下了满口的碎玻璃,坎特斯看着倒在床上的兰瑟重新朝自己爬来。
  “我要钱,雄子请您给我钱,您给我钱好不好?”
  坎特斯脸色难看,他捏住了兰瑟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他直视兰瑟空洞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趁我心情变得更糟糕之前,你好好把话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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