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崔帏之还有错,于是便跪在小园外,听见祭酒对梁玉卿道:
  “帝姬,此事确实是下官的错,臣一定将伤了江锡安的人找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梁玉卿的杯子就被砸在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本宫将江锡安送到国子监时,他人还好端端的,如今不到一月,便差点残废,我看你国子监的治学之道也不过如此,养出一群居心险恶的玩意........明日我便上禀父王,废了你这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言罢,梁玉卿甩袖就想离开,被祭酒慌张拦住:
  “帝姬,你有所不知.........”
  他一咬牙,直接道:“虽然微臣也有错,但臣之所以会关江锡安的禁闭,是因为他帮助崔帏之深夜翻墙出校园,违反校规。”
  他说:“梦然是好学生,我知道,如不是听信崔帏之的言论,成为帮凶,我也不会罚他。”
  他顿了顿,又说:“这崔帏之,性格实在顽劣,难以管束........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怕梦然在他身边呆太久,会.........您要不要考虑.........”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后面那些话,崔帏之都没有听清,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没多久,梁玉卿走出来了,身后跟着国子监祭酒。
  崔帏之行礼:“帝姬。”
  “嗯。”梁玉卿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本以为将你送进国子监是为了你好,但如今想想,这确实是一步烂棋。”
  他轻描淡写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呆在国子监,不如明日就归家去,如何?”
  崔帏之沉默片刻,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那就这样决定吧。”梁玉卿说:“解下你的名字木牌,收回内库。从此之后,便将你从国子监除名,日后你想斗鸡走狗还是狭玩娈童,或者是夜不归宿,都没有人再管你。”
  崔帏之还是没有说话。
  梁玉卿走了。
  祭酒余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帏之,也没有在说什么,心里只想着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松快不已,赶紧跟着梁玉卿走了。
  等梁玉卿走之后,崔帏之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梁玉卿的方向,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身份木牌。
  .......这一天过的兵荒马乱,连身份木牌丢了都不知道。
  崔帏之揉了揉额头。
  算了.......不交木牌,也应该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直想离开这里,但当听到自己被除名时,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崔帏之顶着脸上的伤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
  江锡安还没有醒。
  他服了药,正是好睡的时候。
  崔帏之没有叫醒他,但是把自己的被褥和枕头都留给他,随即简单地背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国子监。
  他走的时候,蒋玉涵被摔断了腿,但还是身残志坚地拄拐从房间里来看他的热闹,崔帏之装作没看见,也不理他的冷嘲热讽,直接走出了大门,回到了侯府。
  国子监里有不少官员之子,平日里那些学子都会和家重往来通信,很快,崔帏之屡屡违反校规,顶撞老师、最后被革除出国子监的事情,就传到了乔云裳的耳朵里。
  “什么?!崔帏之被开除了?!”
  要不是乔云裳昨天晚上没能等到崔帏之,所以叫人打听了一下,还不知道崔帏之被国子监开除了。
  他又急又气,差点晕倒,被小侍扶住以后,也顾不上写拜帖,直接换了一身衣服,坐上马车,急匆匆地来到了侯府。
  崔帏之原本还坐在池塘边喂鱼,听到乔云裳来找他,登时站起来,把鱼食丢给小厮,兴冲冲地来到前厅:
  “娘子!我刚才在喂鱼,一听到你来,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他被打的偏过头去,耳边嗡嗡作响,但还能听到乔云裳的怒气冲冲的声音:
  “崔帏之!我不是告诉你要小心谨慎行事吗,你怎么还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被国子监开除了!你还喂鱼........你一个大男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上进心!”
  崔帏之被扇的右脸发烫,转过头来,看着乔云裳通红的眼睛,沉默片刻,装作无所谓道:
  “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啊,去国子监,也是帝姬逼我去的。”
  他故作轻松:“如今我不堪管束,被国子监开除,也正合我意。”
  “你......”乔云裳被气的头都疼了,想再打崔帏之第二下,又舍不得,半晌只能恨恨收回手,不欲在和他说话,甩袖而去。
  崔帏之站在原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垂下眼睫,始终没有开口挽留。
  云裳他........此时应该对自己失望至极吧。
  出了侯府门,乔云裳进了马车,小侍问:“公子,回家吗?”
  “不回。”乔云裳说:“去帝姬府。”
  “........是。”小侍想要说什么,但又看出来乔云裳此刻心情实在算不得好,只能闭嘴。
  到了帝姬府,大门紧闭。
  乔云裳提裙下了马车,匆匆上楼梯,对门童道:
  “麻烦通传,就说太子太傅府乔云裳求见帝姬。”
  “帝姬今日不在,公子请回吧。”门童道。
  乔云裳一怔。
  这是他第一次在帝姬府吃闭门羹。
  往常他要是来,梁玉卿要是不在,都会引他入门喝一杯茶,如今一开口就是让他走,想是得了梁玉卿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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